尹秋白被他揪住了領子,皺起眉:“你媽來照顧我媽我是付了工資的,先不提她把我媽照顧得怎麼樣。剛才不是說,替我媽墊付了藥錢嗎?”
他轉過頭,看向尹家程身後,表情變得有些畏畏縮縮的張梅:“現在……你兒子怎麼變了說法呢?”
“對啊對啊,這種長期住院的肯定都是在醫院裡提前預支了醫藥費的吧?”
“啊……難道是這兩母子想要騙那孩子的錢……啧啧啧。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看熱鬧的人聲音越發大聲。
尹家程聽到,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又揪住尹秋白的衣領:“你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我打你!”
他揮舞起了拳頭,看樣子似乎打算要動手。
這時,身後一個淩厲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出去解決。”
口罩白大褂下高大的alpha醫生眉頭緊蹙:“住院部禁止喧嘩,不要打擾到病人休息。”
“關你什麼……”
尹家程話說到一半,聲音忽然頓住了。
看清楚那醫生眉眼之後,他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發熱。
學校裡那些alpha都不願意和自己玩。他還是第一次在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和一個英俊的alpha對視,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聲音都變得小了起來:“醫、醫生……是他先惹的事!我、我不過是……”
“我不管是誰惹事。”
那白大褂頓了頓:“你們要是再在住院部鬧事,我就喊保安了。”
“诶、诶。好的醫生。”
趁着這個機會,張梅趕緊沖上來,挎住了自己寶貝兒子的手,拉着人就要走:“我們不鬧,我們就是有些小矛盾……先走了哈。”
尹家程明顯還有些戀戀不舍,被張梅扯着往前走了一段路還在不停地回頭:“媽、你幹嘛?”
張梅扯扯他:“你先跟媽走,媽晚點再跟你說。”
“等一下。”
就在那兩母子打算離開的時候,尹秋白忽然開口。
張梅轉過頭,面色難看。難道這小子想要得理不饒人?
“舅媽。”尹秋白說:“當時請你來照顧我媽,是因為欠你們人情。我給你的工錢,也比正常請護工給得多。”
“現在,我的人情還完了。”
尹秋白垂下眼睛:“晚些我會把這小半個月的錢結給你,您以後不用來了。”
張梅的雙眼瞪大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侄子會忽然變得那麼絕情。平時丈夫每個月給自己的錢隻夠維持家庭的基礎開銷,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路子,能給寶貝兒子掙一點零花錢。
現在尹秋白不找自己了,她說好下個月要給程程買的航模玩具怎麼辦?
她想要争辯,尹秋白卻已經轉過頭,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尹秋白此時還有點頭暈,扶着身邊樓梯才勉強能站穩。
他沒吃早餐,此時大概是有些低血糖,上樓的時候一個踉跄,被人扶了一把。
擡頭,是剛才那個醫生。
尹秋白歎了一口氣。
“給您添麻煩了,徐醫生。”
徐緻是母親的主治醫師。他沖着尹秋白搖了搖頭:“沒事。不過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尹秋白本來就瘦,現在臉上和嘴唇上都顯得毫無血色,像是一吹就要倒下的紙人,脆弱得要命。
大概沒有人見到這樣的尹秋白能夠不心疼。
尹秋白确實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發熱,意識也迷迷糊糊的,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不過感冒發燒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熬一熬也就能過去了。
于是,他沖着面前看着有些憂心忡忡的徐緻說:“沒什麼事情,我是來看看我母親的。我母親的情況還好嗎?”
“早上又打了一針α型抑制液,總體情況還算穩定。面前這種情況的腺體紊亂沒有什麼治療的方法,隻能硬耗。”徐緻說。
他又看了看尹秋白的臉:“你母親現在還在應該還在睡,你……要不先去挂個号看看吧?”
尹秋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勉強笑了笑:“我真的沒事,隻是個小感冒……”
徐緻雖然跟是他母親的主治醫師,但其實和尹秋白并不算熟識,也不好繼續再勸。
“那你注意身體。”他說:“我還約了人,那先走了。”
尹秋白點了點頭。
他來到了自己母親的病房。
病房是四人間,母親在最靠窗的位置。
母親雙眼緊閉着,面容很平和,卻瘦得皮包骨。
尹秋白一陣心疼。
他攥着母親的手,隻剩下一層皮的手硌得人手疼,尹秋白心疼得要命。
“媽,上輩子我對不起您。”
他在母親耳邊小聲說着,像是在跟母親道歉,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還是會為上輩子自己間接害死了母親而自責。
在病房裡陪了母親一會,尹秋白動身準備離開。
今天是周五,他從中午開始還有在便利店的排班,現在得往那邊趕了。
可差不多走到了醫院門口,尹秋白卻忽然感覺眼前發黑。
眩暈一陣強過一陣。
他扶着醫院門口的柱子想要站穩,腿卻越來越軟。
失去意識昏迷之前,他感覺到自己被人接住。
“小秋!”
鼻尖嗅到了令人安心的清茶味道,尹秋白慢慢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