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尹秋白直直地朝着住院部跑去。
他本來就不經常運動,這一小段路就跑得氣喘籲籲,冷風吸入肺裡,紮得嗓子疼。
母親的病房在三樓,尹秋白看了一眼還停在高處的電梯,撐着膝蓋喘了兩口氣,就打算直接爬樓梯上去。
可他的前腳還沒有踏上樓梯,衣服就被忽然出現在身後的人拽住。
舅媽張梅不知道為什麼不在母親的病房,在這裡。
她開口就是抱怨:“你這急匆匆地跑進來幹什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在門口等你半天呢。”
尹秋白現在滿心都是對母親狀況的擔心:“我先上去看一眼。”
張梅并沒有松開抓住他的手,反倒是皺起了眉頭:“诶呀那是人家醫生的事情。真出了事情你過來有什麼用,不是隻能給你媽收……诶呀我說錯話了,真對不起啊。”
“我媽到底出了什麼事?”
尹秋白眉頭皺得死緊。
“不是什麼大問題嘛。”
張梅這才慢慢吞吞地說:“就還是什麼信息素紊亂……然後醫生就給你媽開了那個針,打下去你媽就又睡着了。我看啊,就是矯情。多大點事忍忍不就過去了,打針有什麼用啊,這個年齡誰腺體沒點毛病……”
“我先去看看我媽。”
尹秋白甩開了女人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诶!等一下!”
張梅很快急促地說;“你先把我墊的錢還給我,三千多呢。那錢、那錢本來是要給程程交興趣班學費的,我這邊着急着要用呢!”
她拽着尹秋白,死活不願意放人上去。
尹秋白皺起了眉。他在醫院的賬戶裡還剩下幾千塊,就算是要用藥,也會先從他賬戶裡面扣,扣沒了也會最先通知他充值,怎麼也不可能讓女人自掏腰包墊錢。
“……你墊了什麼錢?”
張梅的眼睛往邊上一瞟。
她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就是那個藥啊。你天天在外面也不知道幹什麼不正經的工作,也不知道多來看看你媽,把她扔給我照顧,連她要用什麼藥都不知道。我在這照顧你媽兩個月,還能不知道嗎?”
尹秋白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就算是要用藥也會先從我的賬戶裡面扣,不會讓您墊錢。還有,那個針劑一千五一支,不是三千。”
“……上、上次也是我這邊墊付的。我不管,你得還我錢,得給我錢,程程要報補習班啊!”
尹秋白不想和女人拉扯,他上樓看看母親的情況,皺着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诶呦!”
尹秋白沒用多大力,但女人卻一個踉跄,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她一屁股坐下就好像不打算起來了。賴在地上,開始大喊大腦:“白眼狼、白眼狼啊!”
她的嗓子扯得很大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十分刺耳,故意想要吸引走道裡其他家屬病人的注意力。
見人們目光紛紛朝着這邊看了過來,女人叫得更加大聲了:“你們看啊,你們都過來評評理啊!這是我外甥,他母親病了,我看他一個人可憐,就想着過來搭把手,幫幫他,也算是盡了親戚的情分。”
她一邊聲淚俱下地哭喊,一邊拉着尹秋白的衣袖不讓人走:“這也就算了,我們做親戚應該的。但是他不還錢啊!我給他母親墊了醫藥費,可是這孩子不認賬……他不還錢啊!”
八卦是人的天性,看到這邊上演了這樣一出精彩的戲碼,周圍人的注意力很快都集中到了這邊。
“诶,你看這小夥,年紀輕輕的怎麼幹出這種缺德事情?”
“害,現在年輕人啊,啧啧。”
……
“攤上這樣的親戚,真是倒大黴咯。”
尹秋白本來就頭疼。
這些人的竊竊私語入耳,加上剛才張梅的大吵大鬧,讓他更是一陣頭暈目眩。
他空着的那隻手剛擡起來,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想要緩過一陣強烈的頭暈。
可他還沒站穩,餘光忽然瞟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朝着自己的方向沖了過來。
十五六歲還沒分化的少年胖得像個水桶,雙目通紅,急匆匆的朝着兩人拉扯的方向沖了過來。
也沒看清楚具體的情況,他就怒氣沖沖地大吼:“你個賤人,居然敢推我媽!”
沒來得及反應,尹秋白被人一把推在身上,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