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可惜,如今的選擇權并不在他,而在于林承淵。
更可怕的是,林承淵也知道這件事情。
房間陷入了沉寂裡。
顧知津第一次感受到窒息。
哪怕被灼光仙尊在頭頂上放雷劫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的窘迫。
“不,顧知津。你錯了。”林承淵笑望着他。似乎看出了顧知津此刻的忐忑,此刻他顯得格外放松。
他用安恬的聲音低聲道:“替我解決一個由你創造出來的小麻煩,就想讓我此刻與整個仙道宗為敵來幫你。”
“這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換句話說,你并沒有說服我。”
果然如此。顧知津心沉了下去。
“可,你那麼聰明……,那麼……勇敢。”林承淵那漂亮的眼睛一絲不苟地望着他,幽幽道。
“你的價值就僅限于此嗎?”
“認真想一想。顧知津,你走到這一步,走到我面前。能夠讓我坐下跟你談。”
“說明你身上有讓我想要不惜冒着風險幫你,讓我感興趣的理由。”
“為什麼不努力找找看?”林承淵微笑着道:“一個人隻有自己清楚自己的價值。”
“才能讓别人也相信,不是嗎?”
顧知津額頭上出了冷汗。
他呆坐在位置上,沉默地望着林承淵。
那雙清潤的眼睛裡帶着滿滿的疑惑與不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在于你擁有什麼?”林承淵收了笑。他靜靜望着顧知津。
雖用了化顔丹,可顧知津那雙眼睛還是清亮無比,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靜靜望着它們,感受着同樣被注視着的感覺,小心又沉靜地呼吸着。
“好好想一想,顧知津。為什麼獨獨是你。”
“我那麼想要關注你。”
顧知津怔了怔。
他像林承淵望着自己的那樣,認真望着林承淵。
思忖過後輕輕開口道:“是因為我好看嗎?”
林承淵:“……”
“我知道就不是。”顧知津歎了口氣。似乎從那表情中讀到了深深的無語。
房間裡一時沉寂了下來。
顧知津不說話,林承淵便一直看着他。
明明漂亮的眼睛,此刻卻平靜到了殘酷的地步。
讓顧知津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說不出來,這位是不會幫助自己的。
怎麼會呢?顧知津無奈想着。
明明原文中那個為了弄死仙道宗,汲汲營營的深沉大反派,怎會如此惡劣冷漠?
他不該為了自己的目的,和自己同仇敵忾嗎?
“要不然,你還是直接告訴我?”顧知津眨巴着眼睛,讪讪道。
林承淵:“……”
林承淵垂了垂眼皮,他沒有再看顧知津,而是将頭轉了過去,順手撚了面前的一枚棋子,輕道:“顧知津,如果我想要的是你呢?”
“用來幹什麼?”顧知津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白淨的臉上沒有驚恐,亦沒有會錯意。而是下意識敏銳問道。
“這個就不勞你知道了。”林承淵靜靜道:“總之,你将你給我。”
“我保你一命如何?”
“不僅如此,你不是想要讓我幫忙嗎?”林承淵把玩着手裡的棋子,便誘惑道:“隻要你将自己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無論你在仙道宗鬧出什麼亂子。我都會保你。怎麼樣顧知津?你不虧吧?”
林承淵低沉的聲音,因着他說話的内容帶着天然的扭曲,像是一個專門和人交換醜惡的餓鬼。
拿自己交換,他也說得出來。多少有點喪心病狂。
是個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
隻是顧知津對此卻沒有什麼嫌棄的地方。倒也不單獨是對林承淵有濾鏡。
而是和趙瓊生奪人丹田來說,林承淵這般,确實已經算得上宅心仁厚的君子了。
隻是,他還是拒絕了。
“不如何,算了吧,林少主。”顧知津歎息道:“看來我們沒有緣分。這個生意我做不了。”
“怎麼?你怕死?”林承淵的眼神定了定,頗有些耐人尋味道。“還是不信任我?方才的感謝和信任都是假的?”
“這倒不是。我若真的怕死,還能和仙道宗對上呢?”顧知津坦率道。“也不是不信任你。”
“那你為何不将自己給我?”林承淵緩緩走進,一字一句道:“成為我的人,我可以幫你達到你所有的目的。”
“這不好嗎?”林承淵的語氣深沉。面上卻是鄙薄極了。
這世間總有冠冕堂皇之人,花言巧語,言過其實,虛僞又自私。
他們所做所說,都是為了自己。就是為了騙取别人的信任……,和喜歡。
沽名釣譽之輩,實在讓人感到惡心。
“倒不是其他的,林少主。”顧知津的話打斷了林承淵的思考。
“隻是給一個道友許了諾。這個身體和丹田,是留給他的。”綽約的燭光裡,顧知津的聲音天真又堅定。
“我不能失約。”
“啪嗒”一聲。林承淵的棋子掉落在了地上。
顧知津詫異地望着他。
卻見那人默默彎下了腰,将滾落的棋子撿了起來。
隻如玉的手剛觸到地面便停下了。
他突然覺得沒意思了。
顧知津和他本身表現出來的一樣,天真、直笃。還是個智障。
卻唯獨,他是真實的。
從未騙過自己。
林承淵整個人隐沒在陰影裡,就着那個姿勢一直沒有起身。
他靜靜道:“你為什麼不會覺得我是看上了你本身呢?”
“哈?”
“算了。方才我是逗你的。”林承淵有些恹恹道。“你讓我幫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