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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陽翔覺得,自己和芥川龍之介之間應該是命裡犯沖,否則很難解釋眼下的境況。
第二次與芥川龍之介的相遇,照樣算不上愉快。
不知道為什麼,這家夥每次見到佐藤陽翔好像都緻力于取走他的性命。【羅生門】一口咬在被佐藤陽翔踢翻的桌子上,眨眼間就将其撕咬成了無數碎片。遊戲廳裡的人們聽見異常動靜,吓得尖叫着四散逃開,反而将通路堵塞得嚴嚴實實。
佐藤陽翔非常無奈:“為什麼港口mafia每次出場都要搞得和拍警匪片一樣?這裡可是公共場合,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這句話對别人說可能還有點說教的意味,但當對象換成港口mafia的時候,這句話幾乎無限接近于一種誇獎。芥川龍之介現在就站在距離佐藤陽翔十步左右的地方,隻要他想,【羅生門】可以随時貫穿眼前的目标。
耳麥裡傳來樋口一葉的聲音:“芥川前輩,我們還剩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元町商業街最近的巡警車暫時被樋口一葉帶人拖住了,但他們也沒辦法拖太久的時間。這回選擇在遊戲廳裡動手,就已經是冒着巨大的風險,要是真和警察對峙太久,對港口mafia也沒有好處。
佐藤陽翔捕捉到了他按耳麥的動作:“看來你的搭檔已經開始催你動手了。不過,在正式起沖突之前,我還是想先知道港口mafia突然出手的原因——至少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這次的襲擊明顯是沖着佐藤陽翔一個人來的,否則芥川龍之介應該會直接對着去買冷飲的中島敦動手。
佐藤陽翔原本以為有【舊事】在,港口mafia應該不會貿然找上自己;但現在一看,他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前公司的道德水平。
芥川龍之介擡起眼眸,毫無感情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忽然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不是搭檔。”
“嗯?”
佐藤陽翔這才意識到芥川是在對自己剛才的用詞做出糾正——雖然不太符合目前的氣氛,但至少從側面說明這家夥要殺自己的心也不是很急迫。畢竟森鷗外沒有理由在自己失蹤這麼多年後突然發難,除非有某種外力,向港口mafia開出了極具誘惑性的條件。
“好吧,那當我剛剛說錯話了。”佐藤陽翔問,“是誰想要我的命?”
“你還是去地獄裡尋找答案吧。”
回應他的是【羅生門】又一次猛烈的進攻。
佐藤陽翔現在手邊沒有武器,隻能在遊戲大廳中狼狽地躲閃。這種狹窄的地方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周圍的人流也太大,為了防止誤傷群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異能快速離開現場。
但芥川龍之介對佐藤陽翔的心理活動了解得一清二楚。眼看對方打算發動異能一走了之,他緩緩開口:“我勸你最好放棄這種愚蠢的想法。”
在他的身後,是被【羅生門】死死纏住四肢的泉鏡花。少女随身攜帶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芥川龍之介的手中,刀鋒正抵在她的下颚。
糟了,剛剛沒有注意到鏡花那裡!
她現在沒有辦法使用異能,面對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當然是毫無勝算的。當然,芥川龍之介也不在乎挾持的手段是否正大光明,他現在時間緊俏,依森鷗外的指示,他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佐藤陽翔帶回組織。
“如果你敢使用異能逃走,我就殺死她。”芥川龍之介輕飄飄的口吻仿佛在說要扯碎路邊的雜草——他很清楚,現在的佐藤陽翔渾身都是軟肋,隻要一點點的威脅就能讓他猶豫。
佐藤陽翔果不其然停了下來。他沉默片刻後,才謹慎地豎起雙手,主動靠入【羅生門】的攻擊範圍:“...我不會跑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可以跟你回去。”
不知為何,芥川龍之介反而無意識地咬緊了牙關。
...果然,又是這樣。
如果面對同伴的性命被威脅,他應該說的是“随你便”,或者“你要殺他和我有什麼關系”;更何況泉鏡花隻是一個和他幾乎沒有多少交集的人,從前的惡犬怎能為一介微不足道的旁人而心軟...
“這副無能的樣子真令人作嘔。你現在實在軟弱得超出在下的想象。”
芥川龍之介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松開抵住少女喉嚨的刀鋒,手腕反而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地發着抖,一滴鮮血從匕首留下,昭示着局面掌控者此刻并不愉快的心情。
他的情緒變化總是這樣毫無理由。
佐藤陽翔不由得開始懷疑,芥川的精神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還要他怎樣啊?!
但是為了鏡花,忍一下。
“...如果罵我能讓你消氣一點的話,你就罵吧。”佐藤陽翔别無他法,隻能盡力幫他順毛,“我提醒你一下,巡警很快就會到——會選擇貿然在這裡動手,你們應該冒着巨大風險;如果你願意放過鏡花,我可以主動和你走,對你們來說也省事吧?”
東方仗助和中島敦至今還沒有回來——或許是被逆反的人流堵在了半路上,又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總而言之,佐藤陽翔無法拿泉鏡花的性命賭他們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增援。
芥川龍之介的耳麥裡也再次傳來了樋口一葉的催促聲:“前輩,警車快到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芥川龍之介終于還是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做下了決斷:“...你撿回了一條命,鏡花。跟上來。”
後面那句話是對佐藤陽翔說的。【羅生門】将芥川龍之介手中的匕首嚼得粉碎,同時黑色的桎梏也離開了少女的四肢——本來按照港口mafia的規矩,他們将對背叛者追殺到天涯海角,如今能暫時放過她一命,純粹隻是為時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