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一早進辦公室,就覺得氣氛和平時不太一樣。
雖然大家依然忙忙碌碌,卻似乎顯得比平時的早晨更輕松随意,十分違和。
最違和的是,詹森一個随時随地神采奕奕的精神小夥,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覺。
“于姐,”她小聲問旁邊的于秀麗,“詹森哥這是咋了?”
“應該是昨天熬夜弄材料了吧,”于秀麗也朝那邊看了一眼,“聽說李總一早去B市開會了。”
柳葉恍然:“怪不得……”
她這兒天兒還沒聊完,忽然看到李柏舟從門口露了個頭:“小柳,昨天早上的會議紀要出了嗎?”
“噢,我還在寫。”柳葉站起身答道。
“抓緊時間寫完給我看一下。”李柏舟扔下這句便飄然走了。
“哎,”柳葉一邊開電腦一邊歎了口氣,“啥時候舟總能出個門,讓我也歇一下。”
“最近不是就有個活動嗎?”于姐說,“好像李總和舟總都會去S市,是啥時候來的?明天還是後天……”
“是明天。”那邊詹森趴在桌上悶悶地答言,“是個國際技術會議,三個李總都去。”
柳葉一聽忙問:“诶?老李總回來了?”
“今天中午能回來。”詹森答完又趴了下去。
柳葉一喜:“那我下午得去找他一趟,這次會議上有個議案我完全不懂,别寫錯了舟總又要批評我了。”
“小柳現在越來越上道兒了啊。”于姐笑着誇她。
“那是。”柳葉得意地一挑眉。
下午一上班,柳葉就先去請老李總幫着看了眼會議紀要裡關于技術的部分。
老李總這個人雖然看似嚴厲,卻很願意幫助和教導新人。每次聽完柳葉的困難,他都會一邊嫌棄柳葉專業知識匮乏,一邊仔細幫她把稿子改了。
“就按我說的這麼寫吧……等一下,這個設計圖李總要求10天做完?這不行,你給我改成……15天吧。”老李總說着也不客氣,提筆就把時限改了。
“啊?這……”柳葉犯難了。
“你去告訴舟總,就說是我改的。”老李總信心十足的樣子。
“行、行吧。”柳葉隻好答應下來。
她按老李總說的改了時限,标紅重新打印了一版,然後忐忑地去敲李柏舟的門。
聽李柏舟在裡面應了聲,柳葉推門進去,将手裡的會議紀要遞了過去。
“寫好了?”李柏舟拿了支筆低頭翻看,“這次我沒參會,你拿不準的自己問一下參會人員,我隻給你改一下行文。”
“嗯,我問過了,舟總,老李總說……”柳葉支支吾吾,“老李總讓我把這個設計圖紙完成時間往後延了5天。”
“哦?”李柏舟目光順着紙張看了眼她标紅的位置,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讓你改你就改?”
柳葉撓頭:“啊……我說不行,老李總讓我來問您。”
李柏舟輕笑了一聲。
柳葉本來尚在窘迫之中,冷不防看到李柏舟的笑,不覺魂飛天外了一秒。
舟總笑起來,真好看啊。她不合時宜地想着。
“行了,這個不改,我去跟老李總說。下次再有類似情況,你讓對方直接找我吧。”
李柏舟說着拿起文件起身,剛站起來忽然在原地僵了一下,彎腰撐住了桌子。
他臉色煞白,腦門上幾乎是瞬間浮起一層汗。
“舟總?”柳葉人都慌了,先繞過桌子去把他扶着坐下,“我我我該做什麼?”
李柏舟皺眉垂了頭,一時說不出話。
可能,這就是對身體過于樂觀的後果,李柏舟想着。
他剛起身還沒覺得有什麼,沒想到眩暈來遲了幾秒,卻又比平時猛烈許多。
其實不适的感覺從那天喝完酒就開始了,頭暈乏力,吃喝都覺得惡心,休息了一天也沒見怎麼好轉。他想着不過是年齡大了酒後反應強烈些,忍忍就過去了。
大概是被強壓了太久,無力感隻在瞬間便席卷了他的神經。
他将額頭撐在桌上勉力頓了頓,隻覺得心髒狂跳,眼前全黑,渾身的力氣都在随着汗水瘋狂流失。他感覺身上漸漸發軟,仿佛不受控地要向下墜去。
這種情況,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咬牙強忍了。
隻可惜,他領悟得未免太遲。
李柏舟依稀聽到有人在說話,但他擡不起頭來,連維持呼吸都有些勉強,想發出一絲聲音更是奢望。
這種昏天黑地的狀态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幾秒鐘,又像是漫長的幾小時,總之終于有人抓住了他,給他嘴裡塞了個東西,然後将他平放在了什麼地方。
李柏舟漸漸恢複了點知覺,這才嘗出口中的甜味。
“小舟?”有人在輕輕叫他,“怎麼樣,好點了嗎?”
他沒睜眼,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