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道何時躲進了雲層,隻留幾顆星星在黑夜裡閃着一絲亮光。
身下叢生的雜草如氈,刺撓的人瘙癢難耐,讓本就睡不着的虞薇更加輾轉難眠。
“真的會有生路嗎?”望着邊上的人群,虞薇念小聲的問着自己。
她不知道此行去東北,到底是對還是錯。
其實對于東北,她并不怎麼了解。所謂的棒打狍子瓢舀魚,廣闊且肥沃的黑土地,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後世的課文,短視頻和紀錄片。
她并未去過東北。
現代的東北确實物産豐富,可眼下呢。
眼下與後世相隔千年,此時的東北會如後世那般嗎?
如果她的選擇是錯的,那些跟随她的六十一人怎麼辦?原主的婆母與弟弟又怎麼辦?
她答應過原主,要好好照顧李氏跟虞喬北的。
“哎!”說到底是她一時沖動,可事已至此,還會有退路嗎。
“媽的,大不了拼了,賭一把!”思來想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退路虞薇念,索性不再去想。
“阿念,是你在說話嘛?”
李氏的突然出聲,吓得虞薇念一激靈,像個做錯事被抓包了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解釋着:“沒……沒……娘,您聽錯了。”
“那早些睡吧,明日還得趕路。”李氏将黑的發硬的棉被往虞薇念身上蓋了蓋。
說起來也是奇怪。
阿念向來是個乖巧溫順的,而她雖曾是沈家的當家主母,向來都是說一不二,可在變成流民的那一刻,她們隻得随波逐流,跟着人群走過一城又一城,從來就沒拿過什麼大主意。
但就在半個月前,阿念這丫頭突然變得活絡起來,還學會了跟人搶野菜,甚至為了一小把野菜而與人大打出手。特别是這次,竟膽大的招呼着這麼一群人跟着她去東北。
更離奇的是,她和另外的六十一人都信了她的。
也不知道阿念這是着了什麼魔,更不知道她自己着了什麼魔。
東北那地界,常年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怎得阿念就偏偏要往那地方去。
看着虞薇念的背影,李氏心中冒出個念頭。
按規矩,新喪夫的婦人要為丈夫守孝三年。有那守舊的人家,會讓媳婦留在婆家守一輩子的節,想以此為家族博個好名聲。
但她李沐娘從來就不是什麼惡婆婆,也不會逼阿念為老三守一輩子貞潔。
名聲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原本是打算,等出了三年的孝期便放阿念走,可如今看來,若是有那合适的……
活人總歸比死人重要。
如果真有看上阿念的,阿念嫁過去還能有口飯吃,也不用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一路逃荒去東北。
“阿念,若是路上,遇到看上你的人家,能嫁……你便嫁了吧!”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吓得虞薇念一哆嗦。
“娘,您在說什麼?這還未出孝期,我哪能急着去嫁人?再說了,咱現在可是流民,别人見了怕是躲都來不及,誰還會娶咱呀!”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娘,我們經曆了這麼大的磨難都活了下來,以後定是會有好福氣的!”虞薇念趕忙找了一堆說辭來搪塞李氏。
以後如何還未可知,但虞薇念不可能就這麼嫁人。
再說了,她一個流民的身份,能嫁到什麼好人家?
與其看别人臉色過活,還不如自己拼一拼博一博,自己當家作主呢。
“娘,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夫君屍骨未寒,我是斷然做不出這等事來。您就當成全我的一片心意,不再提此事了,可好?”
“你……哎!”李氏欲言又止,可想說的話最後全都化成了一聲歎息。
虞薇念覺淺,天剛蒙蒙亮,她就被一陣窸窸窣窣聲吵醒。
睜眼望去,原來是幾位早起的婦人準備去尋摸野菜。
見虞薇念爬起來要跟着一起,打頭的婦人忙擺手:“大早上的露水重,容易打濕衣裳。虞小娘子你再睡會,我們幾個去就成。”
“就是,虞小娘子歇着便是。”另外幾個婦人見狀忙跟着附和。
她們既然選擇跟來,自然是信足了虞小娘子的。再說因着他們跟了虞小娘子,昨日還吃到了蛇肉呢。
如今她們心中已經認定自己是沒跟錯人,又覺着虞小娘子嫁的是商賈之家,定是會懂些經營的。
另外小娘子還是個讀書人,懂得有多。将來到了東北,指不定得仰仗着虞小娘子。她們便想着在小娘子面前讨個好,将來也好得個小娘子的關照。
“阿念,你們這是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