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裡,蘇意歡才不由得有些緊張,分了目光往場邊看,四處找尋蕭妍君的身影。
公孫月昭順着她的目光看了許久,總算叫她找着破綻,拽着缰繩掉了個頭,大聲叫喚道:“莫不是沒有人願意同夫人你做搭檔吧?”
“難道這馬球,夫人要獨自上場了?”
“若是這樣……夫人還是早些認輸吧,省的後頭哭着說我欺負你。”
蘇意歡咬了咬唇。
此前她不是沒有想過蕭妍君或許會找不來人,她早有心理準備,“我便就……”獨自上場。
“等等!”
蘇意歡話還沒說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位穿水綠色窄袖袍的女子騎馬而來,停在蘇意歡身邊,“夫人,我與你做搭檔。”
餘光中,蕭妍君提着裙子跑進來,朝她揮了揮手。
蘇意歡這才敢确認眼前的是她為她尋來的人,上前同那女子笑笑,“敢問姑娘……”
“小女姓宋,名喚可淳。”那女子笑得溫柔,立時接了蘇意歡的話。
那女子的聲音細弱,蘇意歡一時沒聽清,剛還想問是哪幾個字,公孫月昭便在後頭喊了一聲,“宋可淳!你今日來湊的什麼熱鬧!”
“宋可淳……”蘇意歡小聲重複了一遍。
宋可淳被公孫月昭這麼一吼,面上的笑僵了僵,随即才穩住,回話道:“今日妍君身體不适,我正巧手癢,想打馬球,便來替了她。”
“呵,好一個身體不适,你們英國公府,現下活着的全都身體不适,這是當外人傻的嗎?”公孫月昭擰了擰眉,随即擡手接過她的搭檔陳婉抛過來的球杖,“宋可淳,今日我記你一賬!”
公孫月昭瞥向蘇意歡,歪着頭同她挑釁地笑笑,“正好今日叫我來看看這英國公府病秧子代表的本事。”
“不過我會大發慈悲地赢下這場比賽的,叫夫人你避開了那處瘟病窩,到時候,夫人可得記得感激我!”
公孫月昭說着,将球杖抛到二人手裡,随即一扯缰繩,同上頭的唱籌官喊:“點香,計時!”
——
線香緩慢地燃燒着,袅袅細細的白煙向周圍逸散,火星子一路向下攀緣,留得上頭點燃燒過的香段立不住,成一柱灰,搖搖欲墜,撲簌簌往下掉落。
香爐内,一派安甯祥和的枯敗之象。
而它身後的光景,卻是塵土飛揚,馬蹄落地如虛影,馬背上的人兒握緊球杖,打得難舍難分。
此時,一顆圓球由少女手中的球杖擊飛,橫跨半個場地,向對面立着的球網飛去。
但眼見它的後勁怕是不足以落入球網之中,還得一道助力予它最後一擊。
頓時間,四匹馬兒齊齊調轉方向,向圓球奔去。
白馬矯健,很快占了上風,跑到了馬球附近,隻是那馬球即将落地。
它的主人見狀,目測了一下距離,當機立斷,牽着缰繩繞手一圈,随即松開一邊的馬镫,翻身過來,将身子放平,與馬球處于同一高度,随即伸長了手,執杖用力一揮。
木球高高抛起。
那橙黃色人影很快又翻坐回馬上,起身看準馬球,往前用力一擊。
唱籌官即刻擊鼓。
——“此局,公主勝,記一籌,公主共勝三籌,英國公夫人共勝一籌。”
公孫月昭驕傲地仰起頭,朝蘇意歡笑得得意,駕馬行至她身側,“英國公夫人,可還要比下去,線香可是快燒盡了呢。”
蘇意歡擦了擦額上的汗,縱然是還有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事實。
公孫月昭說的沒錯,她再想要轉圜局面,實在是艱難了。
側頭看向香爐裡短短一截的線香,蘇意歡嗓子眼發幹。
她艱難地咽了咽唾沫,潤了潤自己幹澀無比的嗓子,清晰而堅定地道一聲:“比。”
“啊?”
蘇意歡對上公孫月昭十分不信任的眼神,道:“這比賽還未結束,自然要比下去。”
……
“我就說了,月昭公主的馬球整個嶽甯無人能比。”又給穿粉衫的找着了機會,她忙不疊便說起風涼話來了。
蕭妍君本提着口氣,心裡焦急不安,聞言,她轉頭盯着穿粉衫的女子,
“羅扶月!”
“幹嘛?”
“你這般見不得我嫂嫂好,不就是因為你先前喜歡我哥哥,卻不像我嫂嫂這般命好能嫁與他呗。可我哥哥先前生病時,也不見你來探望幾次,如今他病愈了,你又整日想着拈酸吃醋,總做些無趣不合時宜的事情。先前我看在眼裡不欲戳破,但你今日所作所為,當真叫我看不慣,也别怪我說話過分難聽,不能替你遮掩心事了。”
羅扶月當即紅了臉,卻還死要面子嘴硬地不承認,“蕭,蕭妍君……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清楚。”
兩人的吵鬧聲有些大,引來了周遭衆人們的圍觀,當即便有不少小姐看向羅扶月,投來探尋的目光。
羅扶月局促地抓緊袖子,羞惱地收下那些算不得友好的視線,渾身像是長了刺,難受不舒服,場上蘇意歡騎着馬又開始奔跑起來,她趕忙又把話頭扯回她身上,叫大家去看她蘇意歡的熱鬧去,
“蕭妍君你可等着吧,嘴皮子功夫再厲害又怎樣,你嫂嫂她今日必輸無疑!”
“到時候我可等着看你們英國公府一團大亂的好戲!”
“我勸你還是别把話說得太死,省的到時候打疼了自己的臉。”蕭妍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