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正紅色的裙袍,襯得整個人有如石榴花般熱烈。
隻是念着不多時還要打馬球,蘇意歡頭上的簪子也沒什麼華麗繁重的,都是些相宜且款式大方的。
蘇意歡一上馬車,蕭妍君的眼睛便亮了亮,拉着她的手,“嫂嫂你今日真好看!”
蘇意歡有些不自在地朝她笑笑,“當真嗎?”
蕭妍君又用力點了好幾下頭。
蘇意歡先前整日興高采烈穿紅衣去找蕭楚卿,卻都不見他人,她的興緻和自信差點都因為他給消磨沒了。
也就是昨日謀算着今日該怎麼做,才能将衆人的目光全部引來她的身上,莫要叫蕭妍君受委屈,蘇意歡這才又選了紅裙。
要蘇意歡說,她發自内心地覺着紅裙不襯春色。
隻是如今得了誇……
“謝謝妍君啊。”蘇意歡擡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笑着對蕭妍君說。
她這副裝扮,那就勉強算是上得了台面吧。
……
馬車一路往公主府的方向駛去。
除了先前那句誇贊的話,蕭妍君沒再與蘇意歡交談過。
雖然蕭妍君面上不太明顯,但偶爾幾個摳手指的動作,還是叫蘇意歡看出蕭妍君如今是緊張了。
蘇意歡裝作視而不見,不欲戳破,心裡卻完全理解害怕馬的人,對于馬的恐懼。
有一段時間,蘇意歡被蘇淩要求學騎馬的時候,也沒少被甩下馬去,砸到地上,筋肉骨頭難受得讓人差點喘不過氣。
蘇意歡一度怕得連馬場都不敢進,一看到馬便手腳冰涼呼吸急促,兩眼發白頭痛欲裂。
直到她因為學不會騎馬,被蘇淩罰抄寫。
蘇意歡沒有那麼厭學,平日蘇淩給她的學習任務也并不重。
隻是蘇意歡的字醜,要她抄一會練練字還好,若是要她一直對着自己的醜字看,她當真會惱火。
可她在将字寫醜這件事上,本就有天賦異禀,旁人難追的造詣。
于是蘇意歡這對馬恐懼,一下便被罰抄寫給治好了。
她整日念着要進馬場練習,再被馬甩開,隻覺得憤怒,爬起來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利索,旋即又翻身上馬,立誓不馴服馬不罷休,後頭竟然叫她練成個中佼佼者,又精通了馬球,幾次比試中,甚至不輸男子。
……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馬車逐漸停了下來,窗外透進來吵嚷的人聲。
蕭妍君聞聲,差點沒将手裡的帕子絞成朵花。
蘇意歡心裡頭也砰砰不安地跳,隻是見得蕭妍君這般模樣,她忍着沒露怯,拍了拍她的手背,“妍君,記得我先前跟你說的嗎?”
蕭妍君自然記得前些天蘇意歡說的,要在春日宴上大殺四方的豪言壯志。
蕭妍君不是不信蘇意歡,隻是她往常也不是沒見過公孫月昭打馬球,英姿飒爽的姿态,總會赢得一大片歡呼聲,她這也是不知道蘇意歡對上公孫月昭,會是個什麼結局。
事到如今,她雖然忐忑,也沒得好殺自己家氣勢的說法,反手握住了蘇意歡的手,笑着同她點點頭,“記得。”
“那我就等着嫂嫂奪得頭籌了。”
下了馬車,将請柬交與門口小生,她們便成功進了公主府。
此刻宴會還沒開始,來參加宴會的小姐夫人們零零散散坐開來,又聚成幾堆明顯的小團,彼此之間似是在談些家長裡短。
隻是蘇意歡一進場,那幾團幾團的目光,便聚到了她的身上來。
不出所料看到這副場面,蘇意歡竭力穩着姿态,挺直脖頸,揣在袖裡的手卻出了汗。
直到找到地方坐下。
蘇意歡瞥到旁側有屏風,她便使了個眼神,叫湘雲和梓溪去挪屏風,好叫它們将她擋嚴實了,讓她松快些。
誰知湘雲方才同梓溪将屏風擡起,一陣香風便吹了過來,宛若一從花海快步飄到此處,氣味雖然香甜,卻沒得叫欣賞不來的人覺着膩得喘不過氣,胃裡翻攪,幾度欲嘔。
下一刻,屏風便被兩個侍衛用手重重壓下,還被推着向後頭撤了些。
湘雲和梓溪俱是一驚,相望一眼。
随即梓溪掀起眼皮往前看。
隻見一位穿绯紅衫橙黃繡牡丹宮裝的女子站在了她們跟前,聲勢浩大地帶着一群人将蘇意歡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下巴驕傲地往上一擡,擺足了架子。
“月昭公主。”
梓溪從前跟在蕭妍君身邊,也見過幾次公孫月昭,當即便認了出來,對湘雲低低喊了一聲,彎下腰,跪在地上行禮。
湘雲背對着前頭,沒看清來人,一聽這名諱稱呼,當即二話不說趴在了地上。
四周俱靜,氣氛僵持凝固之時。
突然——
——“阿嚏!”
蘇意歡擡袖捂着臉,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待她揉揉鼻尖緩過氣來,立即想要扶桌站起,朝公孫月昭行禮。
手才搭到桌上,蘇意歡就又是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