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則在寨子前設下桌子,他們在桌上倒上一杯杯烈酒,每從寨前路過一個面生的人,男人們不約而同地齊擁過去,口中還振振有詞道:
“客人,我們這裡的酒最是清淡,來一杯吧。”
“客人,我們這裡的酒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喝。”
女人、小孩、老人他們會給最清淡最甜蜜的酒,但是對于那些青壯男人,他們便會狠狠“刁難”他們,倒上最烈的酒,直到男人們喝上個三大杯才罷休,初始男人們會不高興,但當嘗過這美酒,男人們便被這酒折服了。
喝下三杯後卻仍然想繼續下去,直到被“驅趕”這才收斂不舍的眼神。
對此,阿塔木鄂族人表示,釀酒,是他們最在行的一件事了。
霍雅沉浸于與這些阿塔木鄂族人的互動中。隻是在空隙間才會想起他們的向導,這才投去一瞥,可是這一瞥太過短暫,往往還沒有停留,就被接下來的阿塔木鄂族人的熱情占據。
李長彥倒是走到沈錦之身邊,他道:“沈哥一個人站在這裡想什麼呢?倒不如過去熱鬧一下。”
沈錦之搖搖頭,他道:“我一個人呆着慣了,倒不覺得什麼。你們是客,這是我們應有的招待。你比我小多了,不用陪着我在這裡站着,去熱鬧一下也好。我待會也要回去了,你們要是有事電話聯系,或者到半山腰我的家那裡找我。”
沈錦之說完,朝李長彥狡黠一笑,“快去吧,阿塔木鄂族的熱情是塔拉林斯山的山神有目共睹的,他們會好好招待你們這些外鄉人的。”
“那好,我就先過去了。”
李長彥沒多想,回應着沈錦之的笑容,他融入這熱鬧當中,沒多久,他一回首,那邊的青年卻如風一般已經離開,不再原地了。
李長彥想:還沒有問到沈哥電話,待會結束再去找社長要。
這邊,沈錦之遠離熱鬧,順着一條人迹罕至的小路,往半山腰走。
塔拉林斯山的地勢複雜,就拿沈錦之走的這條小路舉例子,有時小路平坦,極易通人,有時道路崎岖,凸起的石頭險些讓沈錦之着道。
沈錦之走到一處木叢,撥開布滿荊棘的枝幹,隻聽見,“铛——”的一聲,沈錦之腳邊,一隻木箭赫然紮在地上。
他擡頭,隻看見一名白發少年坐在樹幹上,樹幹約莫碗口粗,少年坐的地方離地面大約三米高,少年坐在那裡,左腿搭在右腿膝上,黑靴綴着銀铛,銀鍊随着少年輕晃的動作在空中搖晃,鈴铛時不時“叮、叮”作響。
少年的手上還拿着長弓,察覺到沈錦之看來的視線,少年本想将長弓一藏,可是動作一下,卻放棄了,他道:“這位阿哥面生得很。是外面來的客人嗎?我叫謝喚,剛剛對不住啦,平時這裡很少有人踏足,就以為是這山野間沒有靈智的畜牲,情急之下,就射下箭。樹下的阿哥,對不住啦,莫怪莫怪。”
他在騙人。
這是沈錦之的第一感覺,無他,少年雖然嘴上說着抱歉,實則腳上晃動的動作不停,剛剛做出關于掩藏長弓的動作好像是沈錦之初始的錯覺。
但是沈錦之沒有在意,他微笑着,眼中含着令謝喚看不懂的溫柔和包容,好像無論謝喚做出什麼事,在沈錦之這裡都沒關系:“我不是外面來的客人,我住在塔拉林斯山的半山腰,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呢。”
少年乍一聽到這句話,嘴角笑意微斂,不過一瞬後,他恢複了平靜,他笑着道:“哦?原來阿哥在我小時候就見過我。不知阿哥姓甚名誰,我可曾有機會去阿哥家中做客?正式介紹一下,樹下的阿哥,我姓謝名喚,無父無母,天裡生的,土裡生的,居無定所,流浪四方。”
聽到謝喚說的“無父無母”這句話,沈錦之沒有過多反應,與其說他是為了照顧少年敏感的心緒,倒不如說他不甚在意:“那我也正式介紹一下,我姓沈名錦之,同樣是無父無母,我家在半山腰,那裡有一棵四人合抱才能丈量的古樹,古樹下的竹屋就是我的家。謝喚,我可以叫你阿喚嗎?歡迎你來找我。到時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謝喚沒有對“阿喚”這個稱呼有什麼表示,所以沈錦之默認可以這麼稱呼他。
看着沈錦之溫柔的笑意,謝喚無端覺得心煩,比起接受這善意,他更想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