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婁沒有來看他,就算來了,他也能想象出是何種看廢物一樣的眼神。
因此時隔兩個月再次被叫去,他是激動感激的。江婁給他派了兩個金丹期的護衛,讓他參與救援并且直播宣揚出去,到了開學,他一樣能在新生中嶄露頭角,學校也不能忽視他的好名聲。
雖然有些害怕,但江弘源還是咬牙接下了。
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後來成功救下幾人的志得意滿,到最後口碑反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他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
還是他的護衛給他掐斷了直播。
連續看了不少鬧劇,姜昀北關閉了玉牌。
今天停服,無所事事的乾元一直跟着姜昀北的視角,此時按捺不住忐忑,問道。
【外面這麼危險,你不去救他嗎?】乾元也算是看着師劍辰長大的,對他有些感情。
“我能做什麼?”姜昀北冷笑一聲,“給他收屍都搬不動。”
【可他是你的——】乾元敏銳地感覺到危險,把“道侶”兩個字咽下。
“不怕,他死了我也不會馬上死,到時候讓他們多氪點養你,我的小命就靠你了。”
姜昀北不緊不慢地補充,“他卡裡的靈币應該是我繼承,都喂給你,開心嗎?”
乾元又氣又急又難以置信,它第一次發現自己的主人這麼冷血,哇地一聲幹嚎出來。
然後因為太吵,吃了一個大逼鬥。
姜昀北恢複了一些,掀被下床。
先是封住了單人房的門,然後掏出靈币,開始擺陣法。
捂着嘴小聲哭的乾元看見了,記吃不記打,眼含希望地問。
【其實你不忍心的吧,要召喚鬼救他。】
姜昀北一邊擺一邊說,“更新的遊戲需要不少npc,現在防禦法陣不生效,師劍辰不在,還新死了不少人,天時地利人和,正好我招新人手。”
乾元的三觀崩塌了,但任不死心的它左看右看,這都隻是個普通的引靈法陣,它隻好接受了自己主人是個冷血無情帶惡人的事實,主動讓姜昀北屏蔽他,繼續在他靈府裡放開了幹嚎。
姜昀北才不搭理他。
在放入足夠靈币後,他随手畫了個“引”字。
下一秒,不祥的氣息傳來,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之感。
姜昀北:……
他又召喚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沒等他反應,他的神魂就被拉入另一片死寂之地。
或許不該稱為死寂之地,如果這東西能被稱為活物的話。姜昀北垂眸,看着腳下踩的東西,眼裡是純然的厭惡。
放眼望去,腳下連綿的是筋肉鑄成的黑紅地,裡面嵌着的沒有眼皮的眼珠仇恨一般看着他,能活動的手指執拗地隻能伸出分毫,融了一半的殘肢交纏着抽不出來,隻能不甘地扭動。
這些東西有的心髒還在跳動,在整個空間内整齊地“咚咚”作響。
更别提耳邊不斷地鬼哭之聲,讓人心煩。
一腳下去,擠出黑紅的汁液來,重新腐蝕上面的筋肉,每一步都能引發凄厲哀嚎之聲。
你們嫌疼,我還嫌髒了鞋呢。
姜昀北面色不改往前走,數十步後光線開始變化,黑紅之色逐漸褪去,他就像是從張着嘴的巨鲸口中出來,踩着更年久的屍骸枯骨,邁過積成小窪的黑水,最終停到那個垂着頭的人面前。
他的姿勢亘久不動,仿佛已經維持了很久很久。
觸手纏住他的雙手,扣住他的肩膀,每一個凸起都長着尖牙,啃食着他。他坐在那,衣衫破敗,長發垂地鋪滿,身上沒有傷口,但源源不斷的黑霧被觸手吸走,原來看起來無害的男人就是魔氣的來源。
明明是狼狽的處境,他卻看起來像獻祭一般,沒有痛楚,沒有情緒。
“擡頭,”姜昀北叫出了他的名字,“楚原池。”
亘久不動的人聞聲緩慢擡起了頭,他長相俊美,面色淡然,明明是溫和的長相,但自衣領爬上左頰的魔紋和純黑眼球紅色瞳孔的左眼為他添了一絲邪佞。
楚原池透着疲憊的右眼在看見面前的人後有了幾分色彩,他張張嘴,許久未說話的喉嚨發聲破碎低啞。
“主上……”
姜昀北站在幾步外看着他,目光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