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們被吓了一跳,他們試圖勸阻柳妝冒險的行為。
但這位身經百戰的教授拒絕了他們的提議,反而吩咐他們去村口把自己準備的醫療箱帶過來,然後讓他們去找胡光陽買兩瓶滇南白藥——她打算為鏡流治療,這條漂亮又乖巧的小蛇如今狼狽的模樣,能讓所有喜愛動物的人感到難過。
“殺千刀的玩意!最好那些血清沒發揮作用!”這位教授又罵了一句。
在助手準備按照吩咐行事時,突然想起了什麼的柳妝,掏出手機一人轉了一千塊。
“真是昏了頭了,差點忘了把錢給你們,”她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道,“記得再買些葡萄糖跟土雞蛋,得買多些,這兩條蛇都成年了,少了不夠吃,買好了趕緊送來,然後去幫孫幹事他們,那些動物的狀态都不好……”
絮絮叨叨地囑咐完助手後,這位教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飔風身上,再沒關注身後的動靜。
于是,助手們對視了一眼,三聲“叮咚”後,他們緩緩退出了草叢。
“胡醫生!有蛇受傷了,你那兒還有沒有滇南白藥跟葡萄糖?有的話我買一樣買五瓶。”
“孫幹事,村裡面哪些人家養了雞?我要買雞蛋。”
“劉警官,能不能請你們幫個忙?”
……
三個助手跑來跑去,就連一旁正在做筆錄的警員們都被調動了起來,幫着三個身嬌體弱的研究員搬運着為動物們采買的東西。
與這熱火朝天的氛圍相反,草叢中的氣溫已經降到了冰點。
*
柳妝心平氣和地面對着暴躁到極點的飔風,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們剛被人類傷害過,要接受人類的善意對你來說有些困難,但是,”
這位跟蛇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蛇類研究員,指了指飔風腹鱗邊又沒了活力的鏡流,“你懷裡那條蛇如果再不接受治療,它會因為傷口感染或者應激過度死去,你想見到徹底失去它嗎?”
飔風愣住了,擁有蛇類中罕見的高智商的他,實在忽視不了柳妝的話,他垂首看了看氣息微弱的鏡流,又看了看面前與他曾見過的人類都不一樣的柳妝。
片刻後,他阖上了嘴巴,吐着信子緩緩挪開身體,驟然明亮的光線讓鏡流不适地扭了扭身體,飔風安撫地用尾尖拍了拍小蛇。
“鏡流,雖然我仍然不相信這個族群,但是,”天性的多疑讓飔風根本放不下對柳妝的警惕,他把頭貼到小蛇的頭邊,輕輕蹭過鏡流的面鱗,“我更無法接受失去你的事實。”
鏡流下意識回蹭了蹭伴侶,無比清楚自己如今狀況的他,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是遺言。
場面難得的有些溫情。
但兩條蛇蹭蹭貼貼的行為,卻令見多識廣的柳教授噎住了——在擁有極強食蛇性的眼鏡王蛇身上,如此親密的一幕實在罕見。
片刻後,接過助手帶來的藥品與醫療箱,她對面前的兩條蛇禮貌地發出了詢問:“所以,現在可以請你們分開一下嗎?我要準備給你的伴侶治療了。”
按理來說,柳妝應該先為面前的兩條蛇打上麻醉,但她不敢賭兩條蛇被麻醉飛镖戳一下後,再次應激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不願讓救蛇之舉變成殺蛇的地獄笑話的她,在穿戴好防護用具後,選擇了直面危險。
飔風看着面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吐了吐信子,随後,他小心翼翼地把鏡流叼起,放到了柳妝面前。
“你不準弄疼小蛇,也不準傷害他,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代價……”保持着警戒姿态的飔風,對着柳妝嘶鳴了幾聲。
無師自通學會了蛇語的柳妝突然明悟了飔風的威脅,她一邊麻利地取出醫療器械,一邊口頭上應付着飔風。
“嗯,好,我盡量讓它少疼一點,但是不疼是不可能的,家屬要理解,不準醫鬧,你咬了我可沒人幫你的小可愛治傷了。”
飔風沉默了一會兒,不情不願地“嘶”了一聲。
柳妝微微一笑,這笑容讓癱在她面前的鏡流感覺到了不妙,他努力撐起身體,想逃開,但飔風擋住了他。
“鏡流不怕,你乖乖的,等你傷好我給你捉眼鏡蛇吃好不好?”
絕望的小蛇在伴侶的阻攔下,委屈巴巴地躺了回去,這時,他聽到了柳妝令蛇頭皮發麻的話:
“小涵,來幫我按住它!一會兒千萬不能給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