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叼着草葉呆呆立在不遠處的小蛇看着他,他似乎去了很遠的地方,氣息中混雜着遠方泥土的芬芳,隻是淺灰色的鱗片不免觸碰到到了戰場上殘留的濃稠液體,紅色染髒了小蛇的鱗甲。
飔風愣愣地看着他,腦子基本宕機的蛇隻能聽到鏡流模糊不清的三個字“飔風,你……”
兩條蛇一高一低對視着,這一幕恰如他們的初見,不過當初的角色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殘暴的捕獵者變成了心虛的被詢問者,柔弱的獵物轉化為迷茫的詢問者。
鏡流環視了一周,滿地狼藉讓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飔風别扭地扭動着尾尖,墨色鱗甲上未完全褪去的殷紅吸引了鏡流的注意,他撲了上去。
“咚——”
鏡流掉進了河流,憑借着高超的泳技,他用尾巴勾住了飔風,上下翻看着這條蛇浸血的部位,好在,飔風沒有受傷,這讓鏡流喉間提着的氣散到了空氣中。
但飔風明顯的異常讓鏡流又重新吊起心提起膽——無論他怎麼呼喚飔風,飔風都沒有反應,像是受了某種巨大刺激大腦正處于宕機狀态。
水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為了不讓飔風沉入水底,沒有辦法的鏡流,隻能生拉硬拽把這條明顯魂飛天外的蛇拖上了岸。
“飔風”他呼喚了一聲,但面前的蛇沒有反應。
“飔風!飔風!!!”
小蛇焦急的聲音不斷傳入耳裡,飔風又“嘶”了一聲“我沒事。”
飔風的聲音滿含落寞,這讓敏感的鏡流瞬間擡起了頭,飔風今天太奇怪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會在飔風說話後就會突然出現的鏡流,下意識想要阻止飔風之後的話語。
“沒事就好,我回來看到那麼多的屍體,我差點以為,”清脆的少年音有些哽咽。
“差點以為你”鏡流重複着這句話,他不願将自己腦海中預想的畫面說出,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在詛咒飔風一樣。
但飔風沒有反應,帶着即将告别的眷戀,他的目光溫柔又哀傷,一寸寸掃過了鏡流淺灰色的鱗甲,這反應讓鏡流的鱗片微微炸開,他連哭泣都忘記了。
“飔風,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不太對勁。”鏡流發出了微弱的詢問。
被小蛇連續五天冷漠對待的飔風置若罔聞,半晌,為自己做好心裡建設的他,腦子一熱緩緩吐出了一句話:
“鏡流,你在我身邊太危險了,我,我們還是分開吧。”
鏡流的腦子像是被鐘重重砸了一下,發出了震耳的轟鳴,他的全身開始不自覺地顫抖着,難以置信地看着飔風,但往日非常照顧小蛇的飔風今天像是把情緒感知這個技能卸載了,他繼續說着一些讨蛇厭的話。
“這樣,你不用再擔心我,也不會再冷漠對待我,對我們雙方都好……”
好字還未落音,鏡流就已經崩潰了,他用尾巴堵住了耳朵,“不聽不聽!你是在騙我!騙子!”
小蛇淚水大滴大滴落在了飔風的尾尖,盡量全身都在顫抖的鏡流讓飔風心疼不已,一直為小蛇心動的他下意識做出了讓步。
“我可以再為你打一片領地,我們會靠得很近,你想我的話,我們可以在交界地再見面。”
鏡流壓低了聲音不斷抽泣,理智已經全然潰散的他不知道怎麼去挽回。
“我沒有冷漠對你,我,”
“我這幾天好累,我在做巢穴,定居在這裡,我們要有自己的家……”
“我隻是想給你個驚喜!”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蛇斷斷續續說完了話,他擡眸看了看飔風,這條蛇保持着一種該死的穩重,這讓鏡流積攢在心間的負面情緒轟然倒塌。
在飔風始料未及之時,自覺失去一切的他梭進了河裡,不做掙紮,任由冰冷的水流将自己卷向遠方。
“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