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焉,飔風回到了地面上,慣性下,鏡流差點飛了出去,手忙腳亂的飔風趕緊地伸出尾巴把鏡流接住,繞在自己身上,做完了一切,他吐着信子,杵在原地定了定心神。
“下次不能這樣做了,這可真是刺激……”心有餘悸的他看着熟睡的鏡流喃喃自語道。
沒有汗腺的他在一系列的行動後,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天大的笑話:能給鏡流帶來最大威脅的東西居然是愛慕着小蛇的他!
眼鏡王蛇的食蛇性極強,這意味着即便彼此再親密,一旦一方失去理智,雨林就會多一樁慘劇,而很顯然,鏡流是如何也打不過他的……
飔風又吐了吐信子,垂首蹭了蹭小蛇“幸好,我們前日才進食過”他的頭抵在了小蛇的頰旁,“不然我會發瘋的……”
這一天實在太過驚心動魄,身心俱疲的飔風保持着這個姿勢,休息了片刻,回複了一些精力後,他才有力氣載着鏡流回到巢穴所在的地方。
飔風緩緩舒張身體,依靠肌肉的摩擦,他把鏡流送進了巢穴。
沉眠的鏡流什麼也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在坐搖搖車,甚至想再來一次,他把頭一轉,奔着飔風繞了上去。
焦頭爛額,好不容易讓小蛇從自己身上下去,飔風立刻退到了巢穴外的枯木上,從不畏懼任何事物的他,第一次對自己剛才在沼澤邊的行為感到後怕。
甚至于,他生怕自己半夜食欲大開,順從本能,把這條可愛的小蛇當成食物吞進胃裡……
想到這,飔風打了個冷顫,鱗甲顫動間的聲音像極了他憤怒時的模樣,他把自己擠成了一團,龐大的體型讓飔風在做這個動作時滿是滑稽感,甚至看上去有些憋屈。
但鏡流顯然不明白他的苦心,習慣了身邊有蛇一起陪着睡的他,順着熟悉的氣息,迷迷糊糊鑽出巢穴,重新纏上了飔風的鱗甲。
“飔風,不走……”
無意識的他對飔風發出了撒嬌般的嘶鳴。
飔風掙紮了一會兒,但不想吵醒鏡流的他最終選擇了認命,他無奈地繞着小蛇環了一圈,盡量讓自己的吻部離他遠一些,稍稍安心一些的他這才安然入睡。
*
日升日落,月沉月懸,轉眼間,已經到了六月……
如今的雨林完全符合人類的刻闆印象——潮濕、陰冷,蛇蟲遍地,這是極适合動物們生存的環境,尤其是對于鏡流與飔風來說。
這段日子裡,略微化解了一些心結的小蛇在飔風刻意的縱容下,今天逗雲豹,明天耍鳄魚,早上搶松鼠,晚上恐吓狼——稱得上一句為非作歹。
于是兩條蛇本就不太好風評在動物們口口相傳之下,已經變得貓嫌鼠憎,狼厭鳄魚恨。
但戀愛腦上頭的眼鏡王蛇已經顧不得其他生物的看法了,他隻想看到小蛇活蹦亂跳的樣子。
飔風的視線落到鏡流的尾部,那裡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淺灰色的鱗甲,上面重新布滿了星點構成的金黃色環紋,炫麗鱗片在穿透林葉的晨光的照耀下,閃耀非常。
在那幽藍泛紫的虹光中,飔風為之傾倒,他一次又一次醉在了小蛇活潑好奇的視線裡,半晌,他伸出尾巴抽了自己一下——今天要做正事。
“鏡流”他的呼喚召回了正在捉弄鼹鼠的小蛇。
鏡流叼着獸骨回到了飔風身邊,還是之前裝藥的那個。
但現在裡面除了些許艾葉和龍血樹結晶,更多的卻是五顔六色的花——他們暫時不再需要治療傷口的東西了。
于是,這個一直沒被小蛇丢下的獸骨就成了兩條蛇存放禮物的容器,鏡流擺了擺尾巴,活蹦亂跳的他滑到飔風身邊,仰着頭,眼巴巴詢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在這樣的目光下,飔風不自然地抖動着鱗片,他短促地嘶了一聲,故作鎮定,“你還有什麼想帶的嗎,或者想吃的?”
從飔風的話語中預感到了什麼的小蛇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顫抖着信子“你的意思是,我們要離開了?”
“是的,鏡流,我們要準備去尋找屬于我們自己的領地了,在南方開滿星星花的那條河邊,我們會獲得一切。”飔風輕聲回答道。
他的尾巴再一次從身後探出,墨色的鱗片纏繞着兩條翠青色的竹葉青——他挑選了很久,在一衆獵物中仍舊選擇了竹葉青
這種蛇讓他有回憶與小蛇初遇時的沖動,盡管體型不大,味道也不是最好,但在他為獵物覆上一層屬于愛情的濾鏡後,它們便會打敗所有對手,成了他送給鏡流最好的禮物。
回過神,飔風溫柔地蹭了蹭鏡流,将其中一條遞給了他“吃吧,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于是,鏡流把獸骨戴好,在填飽了肚子後,在雨水不斷擊打林葉的聲音中,他們越過泥坡,淌過小河,穿行在雨林中。
他們往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