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轉一些的鏡流從飔風懷裡爬到了地面上,他吐着信子,歪着頭看着因為不見自己而從枯木裡滑出的飔風。
枯木已經很腐朽了,承載不了飔風體重的它發出了刺耳的尖叫,随即轟然崩塌!
飔風難以置信極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動物在自己跟鏡流熟睡時破壞了這段木頭。
這是鏡流特意找的暫居巢穴,幹燥,且遠離地面。既不會讓他們的傷口被某些可惡的爬蟲再次傷害,又能讓不喜歡潮濕的兩條蛇得到很好的休息。
“飔風,你,”不願意接受現實的飔風在聽到鏡流的話後,下意識開口辯解:
“它年紀有點大了,鏡流,我,這不能怪我。”
鏡流梭到了飔風身邊“我是說你的眼睛,飔風,你的眼鱗覆上了白膜,你受傷了嗎?為什麼你的眼睛會這樣?”
看到鏡流關切的目光,飔風愉悅地吐出了信子。他動了動眶鱗,意識到了什麼的他向鏡流解釋道。
“那是即将蛻皮的象征,鏡流,我要蛻皮了,可能就在今天。”
他早就該蛻皮了,這身鱗甲已經不堪重負了,不過這幾周來,不是受傷就是在逃命,沒有一個能稱得上安全的環境,求生的本能不斷延後着蛻皮的時間,一直到了現在。
這也是為什麼飔風沒有任何蛻皮前該的反應,他既不虛弱,胃口也很好。
從沒經曆蛇蛻皮的鏡流一下慌了神“我,我該為你做些什麼?”
“不需要做什麼,鏡流,蛻皮很簡單,隻要不出意外,把身上的鱗甲蛻下後,我的傷就會徹底痊愈。”飔風安撫着驚慌的鏡流。
鏡流吐出了信子,努力回憶着蛇蛻皮需要的環境,“我們需要一塊能幫助你蛻皮的石頭,樹枝也可以,不,樹枝不行。”
“它們受不了你的重量,還有食物,蛻皮肯定要花費很多力氣,飔風,你想吃東西嗎?我,我可以,”本來在一旁安靜聽着鏡流絮叨的飔風,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你不可以,你還受着傷,而且我不久前才進食過,蛻皮沒有那麼可怕,鏡流,如你所說的,隻需要準備一塊合适的石頭就好。”鏡流看着飔風。
他點了點頭,“那你好好休息,不能再打架了。”飔風笑了一聲,“好,聽你的。”
他盤在了落葉上,飔風的眼睛看東西有些模糊,白膜對他的視力還是造成了影響,他現在隻能憑借不斷吐出的信子與敏銳的聽力感受周圍的動靜。
這也讓他沒能及時發現鏡流離他越來越遠,等他意識到小蛇不見了正要出去尋找時,鏡流已經氣喘籲籲爬了回來,小蛇仰頭喝了一口露水,靠在了他的身邊。
沒等飔風發問,鏡流就開口道:
“飔風,那天我們遇到你母親的那裡,那棵樹旁邊有一塊石頭,長得怪模怪樣的,”
“但,但是很适合蛇爬在上面,而且它很大,對我來說,那簡直像個巢穴,我剛剛試了很多石頭,隻有那塊是合适的,不會太鋒利,也不會太光滑,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鏡流結結巴巴地發出了詢問,飔風欣然同意,五分鐘後,撥開林葉到達目的地的飔風攀上了岩石,他蹭了蹭鏡流的下颌,身上的鱗甲在行動間發出了隻有他自己能聽到壓縮聲,仿佛下一秒就能崩裂。
“鏡流,太陽落下前,我會開始蛻皮。”從身上鱗甲狀态估摸了時間的飔風,對着鏡流氣息傳來的方向說道:
“你不準跑遠,如果你餓了,就先忍一忍,要是有東西敢欺負你,打得過就咬它們,記得要注射毒液,打不過就躲起來,等我蛻完皮,我會讓它們知道什麼是招惹你的後果。”
鏡流乖巧答應了,他遊到了石頭邊,把尾巴搭在了飔風身上,讓他感受自己的氣息“我就在旁邊,不會跑遠的。”
得到肯定答複的飔風不再言語,他在積蓄力量,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惡戰,鏡流也不再招惹飔風,他吐着信子,看向了林葉間探頭的竹葉青。
等飔風蛻皮結束,他打算拿這條蛇給飔風補一補,雖然受了傷,但已經有過對付竹葉青經驗的鏡流對于這條蛇勢在必得,希望飔風會喜歡。
滿懷期待的他已經忘卻了兩天來的悶悶不樂,擡起頭蹭了蹭飔風的尾巴,飔風身體一僵:
“鏡流,不要亂蹭!”
他的尾部出現一陣不正常波動,隐約可見鱗甲開了一個口子,很快又重新閉合。
不知道自己碰到飔風哪裡的鏡流諾諾應是,尴尬的飔風沒有心情安慰鏡流——
他還不知道,你不能,默默譴責着自己,飔風一頭砸在了石頭上,“等雨季過了,至少得等這個雨季過了。”盡管眼鱗已經被蒙住,但依舊能靠氣息掌握鏡流方位的飔風,自言自語道。
不知為什麼,鏡流覺得自己有些發冷,是錯覺吧,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危險源的他把飔風身上的草藥取下,那裡的傷早就愈合了,這是為了保險敷的最後一道藥。
随後,鏡流将身體盤起來,留意着飔風的一舉一動,兩條蛇互相關注着對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緩緩挪上了天空正中央。
突然,飔風痛苦地扭動身體,他的吻部不斷摩擦着石頭,蛻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