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她警惕時露出的皺眉,喜歡她拒人與千裡之外的孤傲。可他,更想看到别的。
比如,朝他撒嬌耍脾氣……
她越是剛強不屈,越是激起他的占有。她不可以死,隻能活着永遠在他身邊。
他現在是帝王,可以随心所欲……
可她,竟絕食尋死。
他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他怕她死了,這是他控制之外的事。
他至今不敢信,他竟然會做那樣的事:在她吃的糕點中放了一張字條,讓她覺得自己有同盟在。
為何如此?因為他覺得,沈昭那樣的女子,隻有如此才會活下去……
哪怕不喜歡不情願留下,也要好好活着。
他喜歡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
所以當她故意接近自己時,他心知肚明。怎麼明知是虛情假意,還會迷失其中呢?
他喚她阿楚,隻屬于他一人的阿楚。
平日裡看到她在身旁帶着,便已滿足。
狸貓最狡猾了,可他偏偏甘之如饴。
可她,不該傷害自己……
她傷了手,流了很多血。
怎麼能,如此傷自己……
她為了僞造召書,模仿字迹,偷用召令。
可那封送給趙行均的召令,還是疏忽了。
那封信紙,是黃麻紙,趙行均不會信的,他将寄出去的诏書替換成自己寫的。
深夜,他将沈昭模仿的诏書拿出來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沈昭要厲害許多。
當趙行均死在獄中時,他試探她。
他想聽她說:“我開心。”
可為何,不遂人意?
“為何不肯多信孤一些?是孤做的還不夠麼?”
真心,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她說,她要出宮。
是啊,狸貓向來不喜歡束縛。
可她說的是,同他一起。
即使她表現深愛他,他仍舊害怕。害怕夢境破碎,化為泡影。
“是何時,發現離不開她了?”
是她每次生病,每次将自己推遠時。
他愛她,癡狂。他要她,真心。
她隻需稍作行動,便可讓他方寸大亂。
在她吻他時,他早已失控。憑着尚存微弱的理智,他沒有做出讓他後悔的事。
真心,聽到了麼?
“阿楚,你聽,是誰的心在跳?”
貪戀他,渴求她,妄想她。
他以為自己是赢家,養了隻狸貓,可他早就托付了真心。
每次相處,時時心動。
她的每次試探接觸,是他短暫的良藥,可解他不得之苦。
“何時,她也有了真心?”
在酒樓中,她說:我想當王後。
可他卻當了真。
他是戰場上的常勝将軍,卻還是敗給了她。後來大夫說她難生養,他隻想他的阿楚平安就好。
一場大火,将宅院燒的幹淨,他害怕。
怕她跑了,又怕她沒跑。
“若是跑了,我與你的三年算什麼?若是沒跑,我的阿楚可還平安?”
他困在其中掙紮,平安,他要她平安……
回首往事,發現自己早就是棋中人。
他回頭,是他的,月亮啊……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流淚。因她而喜,因她而悲。她要什麼,他都可以給她。
“阿楚,孤隻有你一人了。”
曾經的盟友,相繼背叛離開,他也不願看到如此場面。
五歲他便國破家亡,他理解她,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生下來時,幾乎沒有得到過愛。他的老師,也隻是老師,對他嚴格狠厲……
他從小便不信任何人,身為帝王的他敏感多疑,他最後都要将人推開的……
哪怕沈昭是一把匕首,哪怕匕首會刺傷自己,他也不會放手。
“若是蒼天有眼,我想讓我的阿楚,愛我一回,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這樣,便可以在夢中看到,她愛我的模樣。
若我這一生像‘孤’字一般,我希望死前見的最後一人,是她。”
我的阿楚,要長命百歲。
“可禦醫通過說過,你最多隻有幾年光景……我很努力的忘記了,可每次見你,我還是難免悲傷。”
我将你我每次相見,都當做此生道别。
再也,不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