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裴如瑛站在雪地裡,身旁也沒見個人。沈昭開口對身旁的宮娥道:“你進屋去吧,我一個人去就好。”
宮娥聽後,将傘留下,人便離開了。
還未等沈昭朝他走去,裴如瑛便先一步走了過來,“沈昭姑娘。”
沈昭瞥了他一眼,“裴大人有何貴幹?”
“姑娘衣服落在我那裡了。”
“就隻因為這個?”
“那不然呢?”
沈昭并不相信,她可是差點将他殺了,她不信他會善罷甘休。
沈昭沒答。
“那日宮娥同我說,姑娘隻喜歡新的,我便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送來。”
沈昭覺得冷,也并不想與他說些廢話,“東西呢?”
“我會讓秦萱給你。”
沈昭心裡在罵桑,那他将他叫出來幹嘛。
“裴大人還有别的事麼?”
“沒有了。”裴如瑛說完,轉身就走。
他就此離開了……
沈昭愣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就這麼走了?她以為裴如瑛會問那日的事,問她是什麼意思,可他什麼都不問就走了……
她忽然懂了,這人是為了特意見自己一面……她再次感歎,裴如瑛果然是吃欲擒故縱這一套。
冷嗖嗖的,沈昭回了屋内。
是夜大雪,冰霜不減,天地一白。
出宮之時,齊琅不想聲張,特意選了輛簡單的馬車,隻帶了兩個婢女和幾個侍衛。褪去了華服,齊琅穿了一身黑衣,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沈昭與他同坐馬車,她透過縫好奇的盯着外面。齊琅則是盯着她,眼神沒移開過。
沈昭發覺他毫不遮掩的眼神,“為何這麼看妾?”
“如今看你的不是南涼的王上,是齊琅。”他笑中帶着無奈,“齊琅可以無所顧忌,可王上不行。”
沈昭不懂他心中無奈,隻覺得這話諷刺。若他不是王上,何來今日這場景,
齊琅問道:“離了宮,我便不是王上了,阿楚要怎麼喚我?”
沈昭知曉他心情好,也有意讨好,她笑道:“公子?郎君?王上想怎麼稱呼?”
郎君?他心中默念,他想從她口中聽到的郎君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公子吧。”
*
馬車一路行駛,越過了宮門,停在了一處府宅門口。齊琅下了馬車,朝她伸出手來。
沈昭看着飄雪中笑的燦爛的齊琅,終究還是伸了手。
齊琅拉着她往府裡去,路過的每一處都是被精心修繕過。什麼檐角的燈籠,被打掃幹淨的道路,擺滿水果的盤子,冒着熱氣的茶水……
“從前我也想過,拉着阿楚的手走在路上。”齊琅不等她說話,自顧自道:“宮中規矩多,又是這不合禮法那不合規矩的,如今好了,再無約束。”
沈昭問道:“公子既不喜宮中規矩,為何還要守着那身份呢?”
“阿楚,從一開始選了這條路時,我便沒有退路了。”齊琅停下腳步,看向她,“這條路并非隻有我一人,若我退了,我又該如何面對那些同我一起走的人呢?”
沈昭對上他的眼神,“同行人并非同路。”
齊琅隻作笑,松開她手遞上杯熱茶,“冷了吧?喝口熱茶。”
沈昭接過茶,“多謝,公子。”
沈昭稍作安頓已是傍晚時分,此時雪下的更緊了。
沈昭感歎道:“這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吧。”
下了兩天一夜的大雪。
“是啊。”齊琅看着越下越大的雪,怅然道:“圍爐煮茶,坐亭觀雪,這般閑情逸緻許久不曾有過。”
可沈昭出宮,并不是為了與他談情說愛來。她開口道:“妾聽聞城南有一酒樓,每逢下雪都是人滿為患,也不知道是為何。”
齊琅回道,“既然如此,備車,我同阿楚一起去看看這酒樓的與衆不同之處。”
閩都的夜晚仍舊熱鬧,長街十裡看華燈,車馬擠行人。三五銀錢戲耍雜,又見火樹銀花。
沈昭下了馬車,酒樓的煙火氣撲面而來。這樣熱鬧的場景,久違了。
齊琅牽着她的手正要進去,沈昭攔住道:“等下,我的胭脂花了。”
火光夾着飄雪,齊琅哪裡能看得清。他替沈昭理了理衣裳,開口道:“那我先進去等你。”
沈昭:“嗯,我很快的。”
齊琅離開後,她看向一旁留下的侍從,掏出銀兩遞給他,“我方才看到有賣玉簪的,你去買一支來。”
“那姑娘要什麼樣式的?”
沈昭想了一會兒,開口道:“要既不能太張揚又不能太平庸的,要不能太繁瑣也不能太簡單的。”
侍從聽的雲裡霧裡,隻迷迷糊糊的應了聲“好”便離開了。
沈昭見他離開,審視周圍,希望侍從能多找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