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說着,看着唐迎:“不管結果如何,他肯定不适合再跟你結親,已經遣人過去知會了,你要是沒什麼意見,我和你娘現在就去把婚書給取回來。”
張國公就是昨日大街上八卦的那個被抄家的國公府。
柳清霄看着這個陣勢,您都把人派去了,我還能有意見嗎?
原來我才是那個反派,還是個馬上就要倒黴的反派。
要是定安候府改變不了覆滅的未來,嚴尚書肯定會非常慶幸被退婚。前提是他沒事了,應該沒事吧,不然也等不到今天被他退婚了。
柳清霄已經非常肯定昨晚的是預知夢了,是現在花團錦簇的定安候府不久後的下場,是他要改變的未來。至于那個夢的來源,大概是唐迎那孩子的請求吧。
不過招魂的效果這麼好嗎?
憋(四聲)想了。
屋裡的人已經在他發散思維的時候紛紛皺起了眉頭,生怕他說有意見的模樣。
“沒有。”柳清霄搖頭,“父親做主就好。”
屋裡氣氛一下緩和了不少。
“退婚這事是我們理虧,除了之前訂親時送去的那些之外,三房還會額外準備賠禮,是東城街的商鋪。”着實是大出血了。
柳清霄點頭,他也沒有意見,反正若是過不了這關,與其被充入國庫,還不如拿去補償一下他未見過面的前未婚妻,國庫也不差這點吧!
應該。
定安候見事情解決完就要離開。
“大伯。”
“嗯?”定安侯轉身。
“放心,嚴尚書是個講理之人,不過是訂婚而已,退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嚴家小姐,我會讓你大哥以定安候府的名義送一份禮給她賠罪。”
“不是,大伯,我隻是擔心。”
柳清霄終于拉回了總是分散的思維,放到眼下的危機上,他斟酌言語,“今天我本來想讓文宣去找浩帆,才知道張國公府已經……”
柳清霄垂眸表示哀傷,“我昨天出門還撞見了帶隊的韓将軍,卻完全沒想到他是去做這個。”
“迎兒,生死有命,怪不得你的。”三夫人見狀走過來安慰。
她也很難過,安浩帆和唐迎走得近,其實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很小的時候就常常登門拜訪了。
“母親。”
柳清霄被打斷,思緒都亂了一下,于是謝過母親,趕緊繼續說到。
“我隻是在想,在昨天以前,誰也不會想到大皇子會牽扯進太子案裡。”
“誰也不會想到,陛下雷霆手段會直接大皇子的黨羽一網打盡,将張國公夷族,甚至不惜召集軍隊來抓人,力求一網打盡。”
說到這裡,唐母已經放開他了。
柳清霄看向定安候,“大伯,陛下還在查吧?大皇子肯定不是主謀吧?但也一定做了些什麼,對嗎?”
如果大皇子是主謀,那麼現在就該是收尾的時候了,但現在雖然幽禁了大皇子,但刑部的壓力卻一點沒松。
當然,這個隻能作為作證論點的論據,實際還是因為柳清霄偷看了答案。
“你想說什麼。”定安候臉色變得嚴肅。
“都是陛下的孩子,大皇子還是長子,但是由于陛下的偏愛,他注定當個閑散王爺。”
“陛下以為,絕對穩固的繼承人就能讓其它人死心,所以想享受天倫之樂。”
曆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隻有發配封地的皇子才不會做春秋大夢,待在權力中心,怎麼可能沒有當皇帝的心。
我現在就很想。(“朕恨不得赦免了自己”□□.jpg)
柳清霄垂下眼睛,遮掩自己的情緒,聲音冷靜,語調和緩,一邊分析一邊組織語言,挑動他們的疑心。
“大皇子肯定不甘心的,他會做什麼一點都不奇怪。”
“他肯定不是主謀,他絕對不敢,他知道陛下繞不過他。”
畢竟人家是“真”(重音)父慈子孝。嗯……現在大皇子應該也是真父辭子笑了吧,沒差别嘛。
哎,他要是個主謀該多快樂啊。
“但應該在裡面推了一手。也許是很小的一手,出于嫉妒和野心。”
“他或許抱有一點僥幸,萬一查不到呢?就算查到了,後果也可以接受吧,總得賭一賭,大皇子是這麼想的。”
三夫人已經去把門關上了,屋裡一時隻有唐迎的說話聲。
“他或許猜對了,或許沒有。”
柳清霄繼續說到,“陛下查到了,非常生氣,大皇子可能低估了陛下的父愛,陛下查得非常仔細。”
“他的手腳敗露了,但他是陛下的兒子,所以怒火滔天的陛下隻是将他剝除王位幽禁在府邸。”
說到這裡,柳清霄停了一下,“那麼是誰承受陛下對大皇子的怒火的呢?是大皇子的黨羽?大皇子哪來的黨羽,燒冷竈也得先是個竈吧?”
柳清霄環視衆人,“是安國候府,大皇子的嶽家。”
大皇子可能存在的最堅定支持者,至于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反正是最大的。
柳清霄看了一眼定安候縮在袖子裡的手,猜測握拳的力度是否可以捏碎木頭了,站着的壞處就是沒有扶手可以欺負。
“文宣跟我說,前幾天遇到了安寶,是偷着出來給被壓在家裡讀書的浩帆買零嘴和雜書的。”
“那個時候,他們肯定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局面吧。”
“你想說什麼?”定安候再次問道,帶着被驚醒的憤怒和陰沉。
“大皇子會做的事情,其他人就不會做嗎?”
柳清霄緩緩道:“比如,更得陛下喜愛的,更經常接觸太子的,更方便動手的人。”
“誰不崇拜陛下,想成為陛下呢?隻要一次,哪怕不是這次。”
“陛下越發高漲的怒火,總要有去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