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不解,笑什麼?他到底明沒明白。不想再猜來猜去,朝雨拽了拽他的袖子,兩人轉移到了院中。
兩人站在石桌旁樹蔭下,這裡離屋内已經有了點距離,但為了保險起見,朝雨還是湊近祁彥兩步,才小聲說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計劃,溫熱的吐息輕輕拂過祁彥的耳側頸邊,他隻有一半思緒留在原地聽她說話,另一半則悄悄溜走神遊天外,開始思考些不切實際的問題來。
她身上好香,是噴了香水嗎?
她身高剛到自己鼻子下方,抱起來剛剛好。
她對自己還是這麼客氣,是不是應該給她些暗示,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可是萬一吓到了她,從此與自己不相往來怎麼辦?
朝雨說完後,祁彥卻沒什麼反應,朝雨仰頭看他,發現他側着頭将目光聚焦在院中一點,好像在......發呆?
祁彥做事一向穩重靠譜,待人接物也非常顧慮他人感受,這還是朝雨第一次見他在和人說話的時候發呆走神,因為過于新奇,朝雨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不滿,而是好奇。
朝雨又向前湊了一點,她近距離觀察着那雙如琉璃般澄澈的藍眸,出聲提醒:“祁彥,你在聽我說話嗎?”
耳邊聲音讓祁彥迅速回神,他回過頭想向朝雨表明自己在聽,兩人距離驟然貼近,誰都來不及躲閃,鼻尖相蹭的觸感讓兩人同時怔在原地。
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祁彥此時完全失去了表達能力,他眼中隻剩下近在咫尺的朝雨,她瓷白的皮膚,她如細柳的眉,她因為震驚而瞪圓了的眼睛。
兩人鼻尖相蹭的瞬間宛如蜻蜓在池面的輕輕一點,帶起的漣漪卻層層疊疊,許久沒有散去。
朝雨猛地向後退了兩步,雙耳幾乎在瞬間變得通紅,她擡起手想要摸下仍有異感的鼻尖,舉到一半意識到不合适又倏地放下,最後隻好半握成拳垂在身體一側。
朝雨視線亂瞟簡直不知道該看哪裡,她覺得自己大約有些反應過度,不過是一次意外的觸碰而已,她卻方寸大亂,她竭力想要控制自己脫缰的心跳,卻隻能徒勞感受着臉頰默默升溫。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同時出聲,隻不過一個慌亂急促,一個依舊溫和從容。
視線掃過朝雨通紅的耳尖,祁彥低垂下眼,克制着嘴角的弧度,再次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有些走神。”
敏銳察覺到祁彥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落,朝雨擡眼,就見祁彥微微垂着頭立在那裡,細碎的發淩亂散在額前,他身形高大,此時渾身卻帶了些可憐兮兮的意味。
朝雨有些莫名,片刻後反應過來,以為祁彥誤會自己的反應是讨厭他。盡管她此時也不确定自己的反應究竟是出于什麼,但一定不是讨厭,她握了握拳,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幹巴巴扯出個笑:“我......我沒事,就是太突然了。”
祁彥微微點頭,也不知信沒信。
朝雨不自在地幹咳一聲,再次扯回先前的話題:“我剛才說的你都聽見了嗎?要不我再說一遍?”
說回正事,祁彥周身的氣場稍微正常了些:“你組織這場生日聚會,是因為我舅舅和你說了什麼嗎?”
“不是的。”朝雨覺得沒必要瞞着他,就如實說:“是杜阿姨不想讓鎮長的準備落空,她也很期待鎮長的禮物。”
祁彥點頭表示了解,随後語氣随意道:“行啊,那就辦吧。”
不得不承認,盡管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祁彥給她帶來的安全感卻是她先前從未有過的,他願意幫忙,朝雨瞬間就覺得這個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她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許多:“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和葉綏之商量?明天就是杜阿姨的生日了。”
祁彥擡手看了眼現在的時間:“中午12點我們在餐廳見面?到時一邊吃飯一邊詳談,葉綏之我來約。”
朝雨沒意見:“好,那中午見。”
“嗯,中午見。”
走出護衛隊大門,剛脫離祁彥的視線,朝雨就脫力一般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她将頭抵在凹凸不平的牆壁上,擡手撫上自己的胸腔,“撲通”,“撲通”,比平時速度稍快的心跳一下下敲打着她的掌心,這震顫幾乎讓她手掌發麻。她雙眼放空望着半空,出神地思考着這次心跳加速的緣由,一次次地無所适從,一次次地臉紅心跳,都隻出現在一個人的面前。
盡管她過往的感情經曆幾乎為零,一個模糊的想法依舊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并且逐漸變得清晰,她可能是,喜歡上祁彥了。
與此同時,僅僅與朝雨隻有一牆之隔的院内,在确認朝雨走後,祁彥先是動了動指尖,随後才緩慢擡起手,像是怕擦掉什麼般,以極輕的力道摩挲了下自己的鼻尖。
“呵。”一聲控制不住的輕笑從他的喉間溢出,仿佛一瓶咕嘟冒泡的氣泡水,因為氣體過于充盈,所以不得不擰開瓶蓋,讓一部分氣體逸散出來。
一牆内外,兩種心情,或慌亂,或歡喜,此時此刻,全都包裹在幸福的氛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