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柔軟溫熱,獨屬于活人的皮膚觸感後,懸着的心總算踏踏實實地落地了。她緩緩放平踮起的腳後跟,剛想順勢将手收回,落到一半,卻被祁彥伸手握住了。
他雙手并攏将朝雨的手握在中間,微微皺着眉頭:“手怎麼這麼涼?發生什麼事了嗎?”說到這裡,他話音一頓,有些猶豫,但還是擔憂的心情占了上風,于是他很快補充道:“别害怕,我在這。”
源源不斷的暖流從交握的雙手中傳來,朝雨的身體開始回溫,她仿佛找到了依賴,也用了些力氣回握住,此時,她終于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陽光落在身上的溫度,心跳也恢複正常,但她的眼圈,卻控住不住的發燙。
她微微低下頭掩住臉上的神情,聲如蚊讷:“我......做了個噩夢,然後被吓醒了。”
祁彥沒有戳穿她的掩飾,他隻是靜靜保持着動作,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猜測她不安的原因。片刻後,他壓低聲音,柔聲道:“是昨天掉進陷阱時被吓到了嗎?”
朝雨剛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于是順水推舟,點了點頭。
祁彥沒有懷疑,畢竟昨天也就這件事會讓朝雨産生害怕的情緒。搞清緣由後,他輕笑一聲,随後緩慢擡起一隻手,輕輕落到朝雨的頭上,一下又一下順着她的頭發:“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夢都是反的,全都過去了。”
向來成熟冷靜的護衛隊隊長,竟然用這樣幼稚的方式安慰人,但此時卻意外有用,朝雨難過的情緒消退了一大半,“噗嗤”一下笑出聲。
見哄人成功,祁彥也跟着勾起了唇,他還故意低下頭去看朝雨的表情,帶些調侃道:“看來還是老方法管用,好些了嗎?”
朝雨冷靜下來後,本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與祁彥的眼神對上後,更是覺得無地自容,她抽回手,語速極快:“我要回去了,回見。”
她轉身就想跑,剛跑出幾步就陡然被祁彥從身後拽住,朝雨猝不及防,一時沒維持住平衡,直接撞進了身後人的懷裡。
祁彥顯然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害怕朝雨摔倒,他急忙上前一步将人抱住,兩具溫熱的身體緊緊相貼,隔着薄薄的兩層布料,朝雨能清楚感受到祁彥身前起伏的結實肌肉。
她臉上的熱度迅速集中到了耳尖,顔色很快變得通紅。朝雨撐着祁彥扶在身側的手臂站直身體,若無其事地從他的懷中離開:“那個......抱歉,剛才沒站穩,你還有什麼事嗎?”
懷中溫軟一觸即離,祁彥不自在地蜷了蜷指節,他克制住自己不安分的心緒,竭力保持平靜的語調:“你可能還沒來得及看手機,鎮長九點半要在會議室開會,現在還有不到一個小時,記得吃早飯。”
“哦,我知道了。”朝雨含糊應聲,話音剛落,她就頭也不回,轉身跑遠了。
祁彥一直盯着那寫滿慌張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門前都沒收回視線,他定定地望着那個方向,許久都沒有動作。
“祁大哥?祁大哥。”魯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祁彥的思緒,他目光沉沉地轉頭望去:“幹什麼?”
魯達隻覺周身一涼,他小聲提醒:“雨姐已經走遠了,你先前不是要去找鎮長嗎,别遲到了。”
祁彥收回視線,直接轉身回了辦公桌:“不去了。”
魯達疑惑撓頭,滿臉不解,怎麼說不去就不去了?
*
九點半,衆人準時在鎮長辦公室裡開會,大家再次齊聚在會議室裡,一起讨論昨天探索隊在隕石降落地點發現的信息。
這次是陳俊的主場,他詳細分析了這次隕石意外墜落對叢林造成傷害的面積,生态損傷程度以及是否需要人為幹預等等,具體數據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陸續拿到,但根據他現在看到的初步判斷,這次意外帶來的傷害應該不是很嚴重。
常黎在一旁連連點頭,神情也不似以往那樣嚴肅,是最近這段時間裡少有的放松,顯然,這樣的結果能讓他向地質協會那邊交個好差。
會議桌的中央擺放着一張隕石的特寫照片,隕石顔色豔麗,在焦黑的背景下十分顯眼。
陳俊指着照片:“這就是我們在震源中心發現的隕石,它的顔色極為罕見,不知道是由什麼物質構成的,但對天文學界來說一定有極大地研究價值。”
常黎掃了一眼,不是很在意:“我之後會和天文協會通知這個消息的,隕石的研究就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内了,接下來還需要大家辛苦一段時間,陸續将相關數據彙總出來。”
陳俊與何音都沒應聲,甚至都沒看他一眼,顯然一副對他有意見但不好當面直說的樣子。
歐震見氣氛不太對,連忙出聲岔開話題:“對了,昨晚因為時間不太來得及,所以我就沒說,昨天首都回信了,經過聯邦生物研究院的對比調查,蛇怪基因不屬于聯盟基因庫裡記載的任何一種生物,因此屬于新生物,他們将派遣兩名生物研究員來我們這裡,探查記錄該生物的生活環境和作息等信息,至于地質檢查工作,他們決定先延期。”
聞言,在場衆人倒是都不意外,畢竟蛇怪長得就是一副新奇的樣子,初次見就把衆人都吓了一跳,是新生物早就在意料之中。
不過,朝雨出聲詢問:“那生物攻擊力很高,具有一定的危險性,首都沒給夢想鎮提供什麼保護措施嗎?”
歐震聞言苦笑道:“首都認為該生物至今沒有主動到過鎮上,應該隻在叢林深處活動,因此讓我嚴格控制非專業人士進入叢林,以此避免不必要傷亡,具體的防治手段需要生物研究員得出成果後再說。”
葉綏之譏諷一笑,毫無顧忌:“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