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榕小眉頭緊鎖，蒼白的小臉上滿是不情願。

他把裝着小雞的絨布包放在桌上，兩隻小手緊緊護住，生怕别人搶走似的。

“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蕪催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傅榕這才不情不願地擡起頭，烏黑的眼睛盯着沈蕪。

沈蕪被他看得有些發毛，這孩子真是傲嬌。又想被投喂又像一副被強迫的樣子。

“我……”

傅榕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蠅。

沈蕪湊近了些，才聽清他說了什麼。

面條在雞湯裡翻滾，熱氣裹挾着濃郁的鮮香撲面而來。

傅榕的肚子不争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沈蕪強忍着笑意，用筷子挑起一縷面條，輕輕吹了吹，送到傅榕嘴邊。

傅榕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了嘴。面條入口爽滑，雞湯鮮美醇厚，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像一隻餍足的小貓。

沈蕪又喂了他幾口，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竟然泛起一絲柔軟。

這孩子，其實也挺可愛的。

隻是……

她眼神一暗，想起了自己悲慘的身世。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

也許，和這個同樣孤獨的小家夥相依為命，也不錯。

沈蕪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喂傅榕吃面。

一滴湯汁濺到了傅榕的臉上。

沈蕪下意識地伸手去擦。

傅榕卻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猛地向後縮去。

“啪嗒——”

他身後的椅子倒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周圍的孩子們都被吓了一跳，紛紛轉頭看向這邊。

傅榕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防備。

沈蕪的手僵在了半空，心裡湧起一陣苦澀。

看來，想要走進這個孩子的心裡，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默默地歎了口氣，彎腰扶起椅子。

“對不起，吓到你了。”沈蕪輕聲說道。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柔些。

傅榕沒有說話，隻是低着頭，緊緊地抱着懷裡的絨布包。

沈蕪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食堂。

給他一些時間吧。

也給自己一些時間。

放學回到家，傅榕依舊緊緊抱着那個絨布包。

像是抱着什麼稀世珍寶。

沈蕪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她徑直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陽光瞬間傾瀉而入，驅散了室内的陰暗。

傅榕不适應地眯了眯眼睛，小小的身影在光線裡顯得有些單薄。

沈蕪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她随意地換着電視劇，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傅榕。

傅榕抱着絨布包，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角落的兒童帳篷裡。

他鑽進帳篷，把絨布包放在柔軟的墊子上，然後自己也蜷縮進去。

帳篷的空間不大，傅榕小小的身體幾乎占據了全部。

他拉開絨布包的一角，露出裡面毛茸茸的小雞。

小雞似乎也感受到了安全，依偎在他掌心，發出細弱的“啾啾”聲。

沈蕪關掉了電視的聲音，客廳裡頓時安靜下來。

隻有小雞偶爾發出的叫聲，輕輕柔柔的，像是在撒嬌。

沈蕪站起身，走到帳篷邊。她蹲下身子，透過帳篷的網紗，觀察裡面的傅榕。

傅榕正低着頭，專注地看着掌心的小雞。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那是沈蕪第一次看到傅榕笑。

很淡，很輕，溫暖而美好。

沈蕪的心頭微微一動。她伸出手，輕輕地掀開帳篷的簾子。

傅榕擡起頭，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我可以看看它嗎？”

傅榕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沈蕪小心翼翼地鑽進帳篷。

帳篷裡彌漫着淡淡的奶香味，那是傅榕身上特有的味道。

空間狹小而溫暖，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沈蕪挨着傅榕坐下，目光落在他的掌心。

小雞很小，隻有拳頭大小，通體雪白，絨毛柔軟而蓬松。

它睜着圓溜溜的黑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世界。

“它真可愛。”

傅榕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着小雞。

沈蕪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小雞的頭。

小雞歪了歪腦袋，用尖尖的喙蹭了蹭她的手指。癢癢的，軟軟的。

沈蕪忍不住笑了出來。

傅榕也跟着笑了笑，雖然笑容依舊很淺，卻比剛才真切了許多。

“它叫什麼名字？”

傅榕搖了搖頭。

“要不，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傅榕想了想，再次點了點頭。

“叫……小毛球，好不好？”沈蕪試探着問道。

“小毛球。”

傅榕輕輕重複了一遍，眼裡閃過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