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裕張開嘴，話到喉頭，卻又哽住了，也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端起手邊的酒杯，飲盡了裡面的酒。

“哎呀，你賣什麼關子，有屁快放！”張伯時直接奪過康安裕手中的酒杯，一頓催促。

“哎！”康安裕歎了一口氣，“也不是賣關子，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那天蓬他投，投……”

“投什麼？”張伯時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仿佛下一秒要是再聽不見答案，他就要動手了。

康安裕手猛的一拍桌子，一錘定音道，“投了個豬胎！”

“什，什麼？”張伯時摳了摳耳朵，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豬吧？呼噜噜叫的那個長鼻子畜生？”

康安裕點頭道，“不然呢，還能是什麼？據說是投錯了道，一個岔劈，去了畜生道了。”

林黛玉聽了，眉頭一蹙，尋常的神仙被貶下凡，頂多也就是當個凡人，那天蓬的點可真不是一般的背，投成畜生也就算了，還偏偏投了個豬胎。

若是個豺狼虎豹，好歹還撈着個威風。

哪怕是隻猴子，最起碼也算得上可愛。

林黛玉這麼想着，還偷偷看了自家師父一眼，回憶起花果山上見到的小猴子，當真是憨态可掬，也不知道師父小時候長什麼樣。

不過，小豬剛生出來的時候也很可愛，任何物種的幼年體都有一種蠢萌蠢萌的感覺。

一旁的張伯時情緒忽而有些低沉，設想着如果自己變成了豬會是如何，想到一半，渾身便起了雞皮疙瘩，感慨道，“若是我投成了豬，甯願一頭撞死，再投一遍胎，也好過變成那樣一副長嘴大耳的模樣。”

“其實，我倒覺得，無論美醜，皮囊都不過是靈魂的一副載具罷了。”孫悟空本想撓撓手背，忽而想起自己現在是一副人樣，按捺住了，繼續道，“再說，我曾在天上見過天蓬元帥，他看着是個心寬的，日子一長，應該能接受這件事。”

康安裕聽了這番話，随即往杯中倒滿酒，遞到孫悟空面前，“仙友，您這話說得，真地道，叫我豁然開朗啊。來，我敬你一杯！”

孫悟空沒想到康安裕會是這個反應，明顯一愣，但又很快飲下了他遞來的酒，且順着他的話問了一句，“不知二郎神君現下在何處？”

“你說神君啊，他去廣寒宮了。”孫伯時又牛飲了一整杯酒，打了個嗝，看着有些上頭，暈暈乎乎道，“仙友若是來找神君的，不如随我進神君府裡等，算算時辰，也該回來了。不知仙友此來，可有緊急的事？”

“無妨，自是等得。”孫悟空擺手道。

于是，林黛玉和化了形的孫悟空便跟着梅山兄弟二人進了神君府，倒也不必擔憂陣法的限制了。

一路上，林黛玉都心不在焉的，隻因她想起了在太虛幻境時，紫羅姐姐曾同她說過一些二郎神君和月宮宮主太陰星君的韻事。

或許，二郎神此去便是為了太陰星君府中宮娥被天蓬調戲之事。

她暗中思索，天蓬元帥同恤月姐姐交好，也不知他出了這事後，太陰星君會否遷怒于她，自己須得尋個時間去瞧瞧。

孫悟空見林黛玉一路走來，都垂着腦袋，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的異常，便問道，“徒兒，怎麼了？”

林黛玉不知該不該将自己的憂慮說出口，但想着梅山兄弟都是爽快的人，應該不會多想，便直言道，“不知二郎神君去了廣寒宮，太陰星君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她府邸的宮娥遇到這樣的事，總歸是惱人的。”

張伯時一聽這話，忽的拍着大腿，大笑了起來，“仙子，你怕是聽到了什麼陳年老瓜吧，那可不保熟，都是假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