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傅不太傅,朝廷裡那些官老爺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嘿嘿,這幾年,落在我手上後嚷嚷着自己以前是什麼世子郡主小姐少爺的可不少。”
說罷,他直接抓起掙紮的懷樂,把他扛在肩上,任由懷樂拼了命地拍打後背,哼着調子就要走。
不過沒走幾步,那丁老三前面似是有什麼人攔住了,将他去路堵得死死的。
郦羽擡起頭時,雙眼通紅,臉上也滿是淚痕。沈姨則兩手都拎着布包,目光在他和笑眯眯的丁老三身上轉了一圈,沒多言,便徑直将布包放在地上。
“喲,沈大娘,從鎮上回來了呀?這事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呢,我這小孩不聽話,亂跑出來,還要你……”
約是沒想到沈玉英冷着臉,卻直接撿起郦羽丢在一邊的鋤頭,直接朝丁老三的腿劈了過去。
隻先聽“咯嗒”一聲,丁老三立刻疼得嗷嗷直叫,踉跄着向後跌倒。而懷樂也趁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趁着他慘叫連連,逃進了郦羽的懷裡,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
“大娘?你個狗屎東西,比我還長幾歲呢,張嘴就叫我大娘?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想被揍得跪地喊老娘吧?”
丁老三捂着小腿,咬牙切齒道:“沈氏!你、你别不知好歹!你可知道這小孩被誰買去了,那是橋頭鎮上的王員外郎!”
沈姨冷哼道:“我不知道什麼員外郎員外狗的。這孩子打出生起就是在我沈家長的,是小雨跟楓郎的孩子,是我家大孫子。你光天化日之下就強搶良家的孩子,我還沒去官府告你狀呢!”
丁老三臉色鐵青,“誰不知道這小哥兒你剛從我這買回去,連親都沒來得及成,你家那楓郎就死了,你哪來的孫子?讓小哥兒跟鬼生的嗎?”
沈楓的死絕對是沈玉英的痛處。然而被丁老三這番嘲諷,沈玉英也杵着鋤頭不為所動。
“怎麼還在廢話呢?想繼續挨打?還是趕緊滾?”
丁老三氣急敗壞地指着沈姨鼻尖,“……行,你們等着,等王老爺來要人時,我看你們怎麼辦!”
隻見丁老三一瘸一拐,沈姨最後還不忘氣鼓鼓地把那鋤頭朝他後背扔了過去。直到丁老三消失不見了,懷樂才如釋重負般松開了郦羽。
男孩又驚又喜,十分乖巧地湊到沈姨身邊,輕輕拉了她袖子。
“姨姨!沈姨姨好厲害!剛剛要不是姨姨,懷樂又要被壞人帶走了!”
沈玉英掃了他一眼,沒應他一句話,而是走到仍舊坐在地上的郦羽面前。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你身契都在我這了,你還怕他幹什麼呀?”
“我……”
郦羽自然不全是怕丁老三的緣故,而是他從丁老三那聽來的話。
封王…又是廢黜……他近乎被囚禁在藥山村的這些年,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郦羽神情恍惚地跟着沈姨回了屋。沈姨難得臉上帶着笑,把拎回來的布包打開。其中一包,除了鹽巴鹹肉之外,還有一小包松子糖。
懷樂鼻子很靈,嗅到了甜味,便眼巴巴地看着。
“姨姨,姨姨……”
沈姨皺着眉頭,“叫什麼叫?想吃就自己拿。”
“謝謝沈姨姨!”
得了糖,小孩立馬歡天喜地,仿佛把片刻前的危機全都抛之腦後。沈玉英見郦羽還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樣坐在床沿,歎了口氣,拿着另一個沒打開的布包走了過去。
那布包裡的是一雙手工納底的新布鞋,針腳細密,看上去能穿很久。
沈玉英拿下巴指了指,“你試一下,看合不合腳,不合的話娘給你改。”
可郦羽半天都垂着頭不為所動,沈玉英莫名其妙。
“沈小雨,你發什麼呆?我說換鞋!沒聽到嗎?”
“娘……”
郦羽緩緩擡起頭。
說是嫡子,但他九歲時沒了母親,也從未在父親那裡得到過一絲垂愛。祖父郦融是他最最在乎的親人。
見郦羽雙手捂着臉,像個小孩一樣哭得稀裡嘩啦,沈玉英束手無策。
“你好端端地又哭什麼呀?我現在也沒打你吧?”
“娘,你就放我出去吧,我想家,我想家啊!”
而一見他哭,本來得了松子糖,正開心着的懷樂也忍不住了。丢下糖果,靠着郦羽哭聲此起彼伏。
“姨姨,我和阿羽一樣,我也好想王府啊……”
沈玉英實在是被兩人湊在一塊哭得煩了,最後,将布包下面壓着的東西重重地摔了出來。
“行了行了!别哭了!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小雨,你來看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