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濕了的鞋底,走起路更加濕滑,好在謝淮序每一步都走得極穩,沒有把衣湘摔着。
在這之前,謝淮序從未覺得農村的小路那麼難走,又那麼長。
看到衛生室時,謝淮序心裡稍松,可低頭看到衣湘一臉蒼白,可憐脆弱的模樣,一向靈動純澈的杏眼安安靜靜地緊閉着,他心裡一陣鈍痛。
他突然很怕,衣湘和媽媽一樣,閉上眼睛再也醒不來了。
把衣湘被弄髒的外套脫掉,輕輕把人放在病床上,一眼不錯地緊盯着女醫生給衣湘依次做檢查。
醫生看着謝淮序緊張的模樣,安慰道:“沒事,她隻是因為緊張,可能還有些暑熱暈過去了,中午是不是還沒吃東西?看這小臉白的。”
“别擔心,一會兒就該醒過來了。”
聽到這,謝淮序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定,又恢複成以往淡漠清冷,什麼也無法影響他的樣子。
醫生見了,忍不住打趣道:“真難得一見,平時一臉冷淡、事事難不倒的謝知青在關鍵時刻也會那麼緊張,到底是新婚夫妻呀。”
“感情真好。”
醫生咯咯直笑,謝淮序像突然想到些什麼,問了一句:“那日常要注意什麼?她身體确實不好。”
“多注意營養多休息,别讓她太勞累了,好好養一段時間吧。”
“給她補一補。”
謝淮序将醫生的話,在心裡默背一遍,确定記住了,才向醫生認真道謝。
女醫生人到中年,看着這對模樣格外出挑的夫妻,心裡也是很喜歡,格外多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謝淮序站在旁邊,看着衣湘身上的被子,給她往上提了提。
卻正好對上了衣湘淚光朦胧的眼眸。
清醒過來的衣湘望着謝淮序波瀾沉靜的目光,可憐巴巴地垂下眼睫,“謝淮序,我今天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我本來想給那男的一個台階下,結果他瘋了似的,就要來打我。”
絕口不提,對方調戲她,她想用鐮刀砍了對方的事發經過。
謝淮序的目光閃過一絲複雜,望着衣湘淩亂的頭發和蒼白的嘴唇。
似認命一般,謝淮序歎了一聲,捏了捏發緊的眉心。
看着謝淮序半天沒說話的臉,衣湘心裡有些澀然。
想到兩人的關系,衣湘心道他能站出來保護她,已經很好了,怎麼能再要求什麼呢。
衣湘身體蜷縮進被子裡,又用被子遮住半邊臉,隻露出一雙泫然欲泣的靈動大眼睛。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她一個人也可以,反正早晚幹掉壞人們。
正當衣湘重新打起精神,就聽到謝淮序漫不經心地道:
“沒關系,是他的問題,不是你的錯,如果他沒招惹你,你也不會去惹事。”
低沉,如帶了磁的嗓音,讓衣湘的耳廓宛如被一根纖細的羽毛撓了撓。
衣湘捂住發燙的耳尖,為謝淮序的話而驚訝,她把頭默默埋進被窩裡。
謝淮序看着床上鼓起來的小包,嘴角還沒來得及揚起,就聽到裡頭傳來有些悶悶,卻撒嬌的聲音。
“謝淮序,你真好。”
語氣裡是完全的依賴和親昵。
謝淮序愣了愣,心底的某個地方好像有些軟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