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榴慢條斯理地去王冕家吃過早餐,洗完碗筷,甚至又回家洗了個澡。
打理了發型,換了件保暖華貴的外套,才優哉遊哉地下了樓,好整以暇的模樣和那個格外狼狽的年輕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沈立在漫天風雪下站了接近一個多小時,嘴唇都已經凍得發紫了,哆哆嗦嗦地開口喊人:“姐。”
沈榴沒應聲,淡淡哂笑着問:“這次,又是怎麼騙保安給你開門的?”
沈立避而不答,隻不慌不忙地說:“姐,你帶我上去吧,我有話要跟你說,還想喝點熱水。”
沈榴臉上的嘲意更甚:“你怎麼不自己上去?因為沒在這兒騙到人嗎?”
“姐,再凍一會兒我該感冒了,咱走吧。”
沈立說着就上來拉沈榴,卻被她嫌惡地躲開了。
“别碰我,我不是你姐。”
“行,要是我來找你回去病了,你看爸罵不罵你。”沈立臉上有些撐不住了,狠狠啐了一口說:“我媽回我姥姥家了,你生日也快到了,爸說讓你回去見見他,他給你做桌飯,你們倆也挺久沒一塊吃飯了,明天回去跟他好好聊聊。”
沈榴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神色淡漠:“他請我怎麼不自己來?他沒長腿嗎?”
“他想自己來的,是我不想讓他來挨凍。”沈立故意翻了個白眼:“我心疼他,不像你,連爸病了都不知道去醫院看他一眼。”
沈榴死死盯着他:“你們要是真父子情深,他怎麼敢讓你在今天來找我?他就不怕你來的路上被車撞死嗎?”
“沈榴,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你媽出的那場車禍是個意外,誰都不想的。”
“我說話再難聽,還能有你媽做的事難看嗎?”
“我警告你,你說我就說我,别帶上我媽。”
沈立惡狠狠地擡手指向她的臉。
“怕别人說自己就别做醜事,出軌男配第三者,再加上個你,十歲才上戶口的野種,到我面前還要表演你們一家有多和睦恩愛嗎?你惡不惡心?”
沈立徹底被激怒了,揮手作勢要扇她耳光,沈榴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極其平靜地看着他說:“你敢動我一下,我讓你們賠得身無分文,順道再送你個案底。”
沈立深呼吸幾口氣就把手放下了,咬着牙,雙手掐住她的肩膀大喊道:“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休啊?爸昨天剛出院,就想着親自給你做飯,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
沈榴被抓得疼了,用力推開他的手,嫌棄地吼了回去:“沈立,你再不松手我也報警。”
“你報啊,警察來了你就把你剛剛侮辱我們家人的話再說一遍,讓他們聽聽我該不該收拾你。”
兩人正在撕扯之際,沈榴聽到了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發出的呵斥。
“住手。”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聲音來源的方向,王冕已經像疾風般卷了過來,剛剛還緊抓着自己不放的沈立也被他提溜到了一邊。
“我是警察,有什麼話跟我說,禁止你再碰她。”
“警察同志…”
“他不是警察。”沈榴和沈立搶着開口,她喘勻一口氣,立刻把王冕拉到自己身旁:“你趕緊滾。”
沈立将信将疑地瞥了王冕一眼,繼續對沈榴說話:“不管怎樣,爸之前住院住了那麼久,家裡的積蓄都快花光了,你現在都有錢住這麼好的小區了,怎麼就不能幫襯下家裡?”
沈榴都要被他厚顔無恥的樣子氣笑了:“你家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沈榴,他再怎麼過分也是你爸。”
“你媽沒勾搭上他之前是。”
沈立怒不可遏,又要擡手罵人的時候,一旁的王冕直接上前把他的手打了下來。
“同志,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最好别多管閑事,否則的話,”沈立傲慢地瞪着王冕,有恃無恐地怪笑着說:“我也不是沒有警察朋友,随便一打聽就知道你的警号了,你要是真想徇私枉法偏袒她,我也可以讓你吃點苦頭。”
沈榴偏過頭,臉上滿是不耐煩。
王冕垂下眼睫看人,視線陰冷得駭人:“你是在威脅我嗎?”
他眼中透出了濃重的戾氣,鋪天蓋地的寒意侵襲過來,沈立全身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意識到面前的男人健壯得可以單手把自己撂翻,如果不是還有沈榴在的話,他可能現在已經趴在地上了——很慘的那種。
在王冕背後的沈榴什麼也沒看見,隻知道下一秒,沈立就像隻鬥敗的公雞一樣魂飛魄散地跑了,連頭都沒敢回。
她如釋重負,平複了呼吸後也轉身走了。
“沈榴、沈榴。”王冕一連叫了她好幾聲,但她卻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似的。
之前她心裡再怎麼不高興,至少能保持着體面說完話,王冕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失态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