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王冕的心差點跟着這個字一起碎掉。
到特警隊的時候,同事一見他,就忍不住低聲和旁邊的人說:“感覺王隊今天比平時還要兇殘。”
王冕連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火急火燎地處置完,拿面包随便墊了墊肚子就趕回來了。
幸好能趕上。
這是王冕回家接她的路上的唯一念頭。
沈榴把濕巾扔到一邊,平複了心情才說話:“你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我之前就知道了,有什麼好生氣的。反正過不了多久,我也有可能因為工作的事情放你鴿子,到時候也請你多多包涵。”
沈榴告訴王冕她要去蘇牧風的集團入職助理職位的時候,王冕是實打實為她開心的,隻是想到将來她也忙于工作的情形,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惆怅。
現在聽她直白道出,心頭更添一片慘淡愁雲。
“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王冕紅着臉,輕聲說。
車子停穩之後,沈榴拿了包就要下車,完全把那個擦不掉的爪印的事情抛到腦後了。
還是王冕提醒了她。
他讓沈榴拿出一片濕巾,又拿着不知從哪兒變出的一瓶酒精噴了噴,遞給她說:“現在再試試。”
沈榴不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凝眸看着他,王冕便心領神會地俯下身去,賣力地為她清潔污漬。
他茂密的頭發在暖色頂燈的照耀下顯得分外誘人。
沈榴心下一動,嘗試着把手放了上去。
手感是意料之外的軟。
王冕全身一僵,連手上的動作幅度都瞬間減小了。
雖然他已經對她的撩撥習以為常,但耳朵還是肉眼可見的紅了。
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沈榴膽子越來越大,甚至對他身上的其他部位蠢蠢欲動。
“擦幹淨了。”
王冕擡起頭和她四目相對後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幾次張嘴也沒有發出聲音,隻能直愣愣地看着她。
沈榴勉強憋着笑,咬住下唇道:“王冕,我剛剛,好像也是這麼摸狗的。”
“……”王冕難得地沉默了。
偏偏沈榴還要故意問他:“剛剛不是說永遠不會生我氣嗎?這就到期啦?”
王冕噗嗤一笑,輕聲解釋:“不是的,就跟不會生你的氣一樣,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手。我是想說,我身上比這個情況還糟糕的時候有很多,我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身上還出汗了。”
他飛快地看了沈榴一眼,又緊張兮兮地移開視線:“而且我今天的衣着打扮,就連聽音樂會都覺得不夠莊重,更别說…約會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表情也越來越委屈。
剛開始,沈榴是以玩笑戲谑的心态聽他說話,直到後面才覺得有些過了。
誠然一個外表優異,品行良好的男人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自卑确實很值得反複回味,但當這個對象是眼前活生生的人時,這種心态就截然不同了。
沈榴掰着他的肩膀固定他的姿勢,在他脖頸處輕輕嗅了嗅,看着他突出的喉結因緊張而不斷上下起伏地滾動。
心滿意足了,才煞有介事地開口:“放心吧,沒有味道。”
“我洗澡了,下班的時候在隊裡淋浴間沖的。”王冕神情無辜地看着她。
沈榴一愣,而後輕輕錘了他一拳:“那你還說這說那的,幹淨就行了。”
他們是卡着點進劇院的,果真如于文鼎所說,這是個很熱門的交響樂團,慕名到此的聽衆特别多,這樣一來,他們很容易就在為數不多空着的幾處座位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人滿為患的劇場裡混雜着各種各樣的香水味,熏得沈榴打了個噴嚏。
因為她沒聽過音樂會,所以來之前還專門搜了搜第一次去聽音樂會要注意哪些事項的攻略,什麼樂章之間不能鼓掌,安可可以持續鼓掌,最好是去之前就把樂團會演奏的曲目都聽一遍,這樣到了現場才能更深入感受之類的。
沈榴聽了,可惜獨奏樂章對她來說有些沉悶,沒聽完一遍就睡着了。
好在現場的氛圍很不錯,音樂飽滿而有激情,指揮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就算她從沒聽過也漸漸地投入進去了。
掌聲雷動的劇場裡,沈榴附耳向王冕詢問:“王冕,你能聽出來這是什麼曲子嗎?”
王冕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柏遼茲的《交響幻想曲》,他們演奏得很出色。”
他的語氣尤為冷靜,和被現場效果完全震撼到了的沈榴很不一樣。
“王冕,你說如果我想在這樣的劇場裡參加演出,是不是很符合曲名?”
“中場休息的時候,你可以上去彈琴。”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像他們一樣,從頭到尾地參加。”
王冕啞然失笑:“一口吃成個胖子是有些難度,但你好好練,肯定會有機會的。”
興奮的沈榴終于注意到了王冕的情緒有些不對,她小聲問:“王冕,你有沒有什麼幻想?”
王冕沉默了一瞬,語氣平緩:“我能牽你的手嗎?”
沈榴不明所以,但還是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的手指因為激動而熾熱滾燙,觸到王冕冰涼的掌心時,沈榴錯愕地擡起眼看着他。
王冕牽着她站了起來,向興緻高昂的聽衆說着“麻煩讓一下”“謝謝”,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