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榴拿起手機,依舊愁眉不展。
sixteen:【合身就好。】
這可是王冕第一次約她出去。
她洩憤似的扯下幹發帽,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濃密的濕發緊貼着後背,在睡衣上洇出一道道水痕。
sixteen:【隻有這一場嗎?】
發送的同時,對面剛好也發了張圖片過來,内容是一張做工精美的入場票,上面寫着藝術講座的時間和地點。
沈榴啞然失笑:這是嫌她回得慢了,再提醒她一遍嗎?這個方法還真是…既委婉又直白。
冕:【對,你明天下午是有事嗎?】
沈榴扶額,重重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回複。
sixteen:【真是不巧,我明天下午和人約好了吃飯。】
她看見王冕的備注變成了“正在輸入中”,但過了好半天,隻回過來三個字。
冕:【好,沒事。】
沈榴忿忿不平地撂下手機,感覺到背脊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便用力扯了兩下睡衣。
冷空氣見縫就鑽,結結實實凍了她一個哆嗦。她不敢再耽擱,趕緊起身去吹頭發。
晚飯送到的時候,沈榴邊吃邊給辛猶輕打去了電話,她說起明天和蘇總的飯局,從辛猶輕萬分驚訝的口氣中,才知道原來悉壇酒店是B市數一數二的高端度假村酒店。
在辛猶輕無比熱烈的激情感染下,沈榴總算來了精神,答應她多拍點視頻照片給她看。
沈榴耳朵裡聽着辛猶輕興高采烈的計劃,自己也沒閑着,右手拿着筷子,左手點開了地圖,定位顯示酒店的位置在近郊,有些偏遠,甚至是依山而建的。
目光不經意掃到旁邊的字,沈榴瞪大眼睛,又确認了一遍。
花·樹美術館,和王冕發過來的票根上寫的地址一模一樣。
“十六,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沈榴回過神:“聽着呢。”
“那你記得多拍點照片,我馬上開播了就不跟你說了,愛你哦拜拜。”
沈榴連聲答應完辛猶輕,也沒有多想,直接順手截了圖給王冕發過去。
sixteen:【我明天要去這兒吃飯,你看看旁邊是哪兒。】
冕:【你是不是還沒買車?什麼時候過去?需要我搭你一程嗎?】
其實沈榴剛發出去就冷靜了,她的心情還是很複雜。
要是換成平時那些不大重要的飯局,她一定會順水推舟請王冕幫忙。
但她完全不清楚明天要面對怎樣的情況,實在分不出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此時此刻,也隻能苦笑一聲給他回複“不用了,估計時間對不上,我叫車過去就行”。
冕:【ok】
第二天吃過午飯,沈榴盛裝打扮了一番,早早叫了車去悉壇酒店。
剛一下車,就被門口潑天的富貴氣勢驚住了,走過寬闊大氣的廣場,才能隐約看見“悉壇”的草書招牌。
厚重古樸的木門和裡面拔地倚天的古樹相得益彰,數不清的光秃秃的枝幹鋪滿了煙灰色的天空,像幹涸已久的河床上長出的紋路。
再往深處走,奇花異木、魚塘水池的布景搭建得也很講究,沈榴對設計一竅不通,但也知道眼前的景象是極為賞心悅目的,比自己目前居住的這個高端小區還要更上十層樓。
她想起了蘇總助理說的可以在這兒住一晚的話,不禁有些心動,但是……在還不清楚蘇牧風要見自己的最終目的之前,她不想再欠下更多人情了。
整理了思緒,沈榴決定抓緊有限的時間好好享受享受,舉着手機開始四處閑逛。
天然氧吧隔絕了鋼鐵森林的霓虹喧嚣,置身其中,仿佛呼吸都自由了許多,有種走在世外桃源裡的感覺。
除了客房區域,沈榴盡可能地都拍了許多照片視頻。
畢竟這個價格的酒店,不出意外的話以後都沒機會再來了,就算她再有錢,也舍不得住一萬一晚的酒店。
臨近十月中旬的B市天黑得已經很早了,酒店又坐落在郊外,夜幕降臨後靜得出奇,碰不見人的時候,耳邊的呼嘯風聲如同嗚咽一般凄厲,聽起來多少還是有些駭人。
沈榴搓了搓沒有一絲溫度的手,終于找到了餐廳。
她心情有所好轉,甚至樂天地想:不來這兒住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端着一杯剛做好的特調手沖冰咖啡,沈榴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環境照,連同之前拍的三十多份視頻照片都給辛猶輕發了過去。
收起手機的時候最後瞄了一眼時間,正好是下午六點,沈榴沒來由地想到了王冕。
都這個點了,藝術講座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還沒來得及細想,一股來勢洶洶的穿堂風趁着門開合的瞬間擠了進來。
沈榴不經意地往那邊一瞥,忙站起來去門口迎人:“蘇總,您來啦。”
蘇牧風把脫下來的淺燕麥色大衣搭在胳膊上,另一隻手扶了沈榴的肩頭一把,關切道:“小沈,冷不冷?”
沈榴不習慣外人的觸碰,此刻眉眼卻分毫未動,含笑答道:“我不冷,倒是您剛從外面進來,可以先喝點熱的飲品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