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榴再次把腦袋埋到兩膝之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問:“現在,可以把止痛藥給我了嗎?”
“當…當然。”王冕手足無措地翻出藥品。
沈榴低着頭伸手去接,手背在不意間被一團溫熱的柔軟包裹住,靜止了一瞬,溫熱默默抽離。
王冕重新調整了一下角度把藥送到她手裡,腦子運轉有些遲緩的沈榴這才意識到那是王冕的手。
但她眼下已經無暇分心去想這種本來也很正常的事了。
王冕的肌肉繃緊了,他趕緊站了起來:“等等,我去給你倒水。”
沈榴緩慢地晃了晃腦袋,有水喝總好過生吞。
王冕掏出手機,用手電筒光照着打開客廳的燈,輕車熟路地往島台走。
“燒水還要等一會,要不就先用冷水将就一下?”很快,他就走了回來,滿臉為難地問人,手裡端着杯水。
沈榴扶着走廊的牆壁吃力地站起來,有些幽怨了瞥了他一眼:“都行。”
“抱歉,我應該先把你扶起來的。”王冕飛快轉動腦袋環顧四周,似乎想找個合适的地方把水杯放下,但最後仍然端着那杯水,手忙腳亂地走過來。
沈榴跌進沙發裡,輕聲道:“沒事。”她接過水杯,摳出兩粒藥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王冕親眼看着她吃完藥,語氣不由得輕快了些許:“所以你今早說自己不能去逛街,就是因為這個事嗎?”
沈榴不大當回事地點了點頭,她原本是想躺着的,但家裡多了個人,所以她也不得不待在客廳,臉上的表情難免有些幽怨。
“我還以為是别的事,嗐,例假也很正常,可以跟我直說的。”
沈榴的語氣不算太好:“都一樣,告訴别人也沒用。”
“至少我知道的話,你就不用坐在地上拿外賣了。”
沈榴一聽這句帶點嘲諷意味的話就氣笑了,偏過臉直接瞪了過去。
但王冕的神情極為無辜,被瞪後也是一臉震驚。
他扣緊了蜷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沒事了。”短短幾分鐘内,沈榴的情緒便經曆了極大的起伏,她感覺身體好像輕盈了一些,沒有那麼難受了。
一頭霧水的王冕慣不會找話題,聽見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立刻自告奮勇地站起身去應門,聽到談話内容,沈榴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叫了份外賣。
把外賣放到她跟前的時候,王冕道:“對了,李康,就是那個騷擾你的物業,我已經投訴他了。他的上級回複說他幾天前提了離職,正在走離職程序,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我說我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上級便松口說可以提前結束程序讓他在兩天内走人。”
沈榴停下拆外賣的動作,很認真地道謝:“謝謝你,王警官。”
“你不用這麼客氣,把這種居心不良的人辭退了對每個住戶都好。”
沈榴臉上的笑一僵,略顯無語地撇了撇嘴,低下頭繼續拆外賣。
揭開蓋子,沈榴瞥了一眼便說:“這外賣看起來不怎麼樣。”
她看向王冕,輕描淡寫地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警官會做飯是嗎?不知道有沒有做過适合女性經期吃的東西?”
見他遲疑着沒有說話,又立刻改口道:“不過我現在也不怎麼吃得下東西,随便應付兩口得了。”
“我沒做過,但可以試試,應該不難。”王冕話音一頓,行動力很強地掏出了手機:“隻是現在這個點兒的蔬菜可能不太新鮮了,如果你也不大吃得下東西的話,我挑點能馬上做好的。”
沈榴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當即把筷子一扔:“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外賣的間隙裡,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多數時候是王冕絞盡腦汁說,沈榴時不時答應幾句。
因為她又開始不舒服了。
終于,今晚已經跑了三趟的物業攔住王冕關門的手,淡淡笑着問道:“麻煩問下,您和您女朋友還點了什麼别的東西嗎?要是一會還有外賣,能不能等外賣員送齊了我再一起給您帶上來?”
王冕臉色微微一紅,轉念一想也覺得沒必要和外人糾正什麼,擺擺手道:“沒了,這就是最後一樣東西了,辛苦您跑這麼幾趟了。”
物業心底舒了口氣,面上露出一個專業的笑:“您客氣了,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王冕轉身,撐開袋子一樣一樣地檢查食材,嘴裡喃喃自語道:“紅棗和生姜的品質看着都還不錯,不過這個桂圓就比較一般了…”
他垂眼看向沈榴,突然面色一變,三步并作兩步奔到她面前,焦急地問道:“沈榴,還是不舒服嗎?不是都吃了藥了嗎?”
沈榴沒說話,她臉色慘白,五官不顧表情管理地擠作一團,嘴唇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兩鬓的碎發也被汗水打濕了。
過了半天,她按着小腹,艱澀地開口:“我想回床上躺着,扶我。”
王冕愣愣地直起身,緊接着又遲鈍地重複了一遍:“去卧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