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瀝深也拿一雙眼睛看着她,李抒音想了想,說:“其實都行,也就呆個兩三天吧,看楊瀝深吧,看他什麼時候回。”
楊瀝深還是看着她,啟唇道:“你決定就行。”
一時大家都“哎呦”起來,孟翀也被酸到了,說:“你們看看他這樣子,哎呦喂,我的牙都要酸掉了。”他又看看李抒音,“對了,你倆都是洪澤的吧?你不知道楊瀝深這家夥才轉來南京的時候,狂的很,誰都不搭理的整日埋頭苦讀,結果竟然是匹黑馬,最後考了全省第六。”
彭茵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楊瀝深轉學之後的事情,不由感歎道:“我們抒音還是第三呢,不過想想轉學錯過了一年,還是蠻可惜的,我要是有空了,一定要把你們的故事寫出來,就發在晉江,标簽我都想好了,就是破鏡重圓、天作之合......”
李抒音突然出聲,笑看着彭茵,舉起茶杯:“好啊,那我就等着看喽!”
回去的路上,楊瀝深牽着李抒音,兩人沿着路邊慢慢走着。
夜晚的世界到處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讓人眼花缭亂。
“你什麼時候回去?”楊瀝深開口問李抒音。
“其實都行。”李抒音停頓片刻,才淡淡地說:“他們分别再婚了,我來北京之後因為各種事情一直沒回去,這次就算回去看看吧,也待不了多久。”
她神色平靜,隻用了指示代詞,但楊瀝深知道她說的是父母,也知道她表面再平靜,心裡還是在意的。
這兩年多,世界仿佛倒了個個兒,可他們相逢時,還是原本的樣子。
想到這,他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說:“我陪你一起回去。”
期末周很快過了大半,李抒音還有最後一門考試的時候,衡嘯雲直接打了通電話給她。
他開門見山,問道:“什麼時候放假啊?”
李抒音翻了翻手機:“校曆是27号。”她又把手機貼回耳朵上,“我不會忘了你的生日的,一定會回去的。”
“哼。”衡嘯雲有些高興,但還是哼了一聲表示不滿,“你回來和我說,30号,我已經約了易敬森他們了。”
李抒音笑了笑,說:“好。”
衡嘯雲人在南京,連上蘇州、上海,這三個地方的同學最多,節假日經常聚到一起,聚會後發的朋友圈都像複制粘貼似的。除了長三角,北方就是北京了,偶爾柯雲珈或是誰參加什麼活動還會在朋友圈裡互動一下,但李抒音從來都沒有發過動态,朋友圈點進去光秃秃的,一條動态都沒有。
他們聚會時,偶爾還有人說起李抒音,都說她是純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易敬森有次喝多了還拉着衡嘯雲說:“你妹啊……”
衡嘯雲嫌棄地扒開他:“罵誰呢你!”
“我說李抒音!”易敬森突然大聲,又接着說,“這以後哪個人追她……沒拿個諾貝爾獎……都沒勇氣在她面前說話!老子這輩子,第一個就佩服她,楊瀝深都得落落後……”
也許是喝多了,這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公共場合提起楊瀝深,以往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默契十足地都不在李抒音面前提起,久而久之竟然成了習慣。
易敬森一杯倒的酒量,說完之後靠在沙發裡呼呼大睡,他帶着吳孜暖一起來的,因為兩人都在上海,易敬森一直說自己作為吳孜寒的兄弟,有義務罩着吳妹妹。
他睡得隻露出了下半張臉,吳孜暖坐在旁邊說:“易敬森最近都是這樣,情緒挺低落的。”
衡嘯雲笑了一下,目光從易敬森身上移開,也有些落寞,說:“他就是想起楊瀝深了。”
李抒音看了看時間,轉而打給楊瀝深,那邊很快接起,楊瀝深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李抒音的心上像是有水流靜靜流過,她無聲地低笑,說:“衡嘯雲快生日了,讓我回去,我想着等咱們考完了,再确定個時間,30号前回去,你覺得呢?”
“好。”
電話裡停頓片刻,李抒音開口:“你......你要去你姑姑那嗎?”
“不用,她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楊瀝深聲音淡淡的,他和姑姑楊靜川并不經常聯系,除了節假日的問候。
兩人默然片刻,楊瀝深随意地、甚至帶了點焦躁地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語速比平時快,他說的“在一起”,李抒音當下就明白了。
在彼此的生命中,成為一直陪伴對方的人,成為身邊的人,成為緊密聯系的人,成為可以随時分享的人。
因為考試時間不同,兩人各自在準備着考試,李抒音看着他之前發來的考試安排,說:“你最後一場考試,我在樓底等你。”
彭茵幾人都定好了車票,陸陸續續地開始離校。李抒音考試結束得比楊瀝深早兩天,那天她坐在樓下等着他,有風但并不太冷,楊瀝深背着黑色的雙肩包,頗有些氣宇軒昂地走過來,擡手給她整了整圍巾。
他也圍着一條墨藍色的,李抒音看着,楊瀝深牽過她,問:“你家教那邊說了嗎?”
李抒音點點頭:“說好了,1号開始,春節前後各補兩個星期,小孩子初三了,有些要緊。”
也許是她說的“小孩子”這個詞,楊瀝深笑得渾身顫抖,李抒音停下來看他,他還牽着她的手,就在原地笑個不停,慢慢地李抒音也笑了。
天邊有些暗,深冬的傍晚在冷風中很清晰,楊瀝深的樣子也一樣,李抒音沒見他笑成這樣過,有路燈的光在他發上暈出光圈。
良久,楊瀝深才看着她,聲音低而清:
“你也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