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凜冬,兩人都穿着羽絨服,一黑一白。
楊瀝深出門就要右轉,李抒音拉住他:“走這邊吧。”
兩人下東邊樓梯,從底下天井過去。
楊瀝深目不斜視,笑道:“這又是躲着誰。”
李抒音看了他一眼,無聲笑開:“你還要明知故問?現在誰都在看他的笑話,雖然說多少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我在旁邊晃着,恐怕他會更難受吧。”
兩人拾階而上,因為從教師樓的樓梯上來,經過外面窗戶,卻看見會議室裡面站着一個人。
此時這邊已經很空曠了,那人站在一個箱子邊,正翻起一本書。
邵美真。
藍白色的封面,中間有個黑色的人物,可以看出是楊瀝深的那本《白鲸》。
李抒音和楊瀝深對視一眼。
下一秒,他笑了笑,拉住她,走回樓梯。
李抒音靠在樓梯上,抱臂看着他:“這躲着誰呢啊?楊老大?”
她歪着頭,語氣戲弄。
楊瀝深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你還要明知故問?”
兩人都笑了起來。
背後傳來箱子拖動的聲音,李抒音說:“好了,現在可以搬了,估計衡嘯雲啊,不知道在怎麼罵呢!”
“我說楊瀝深怎麼回事?跟大姑娘上花轎似的,還要人三請四請啊?”
小吃城裡,幾張桌子推到了一起,大家正圍着一圈坐着。
易敬森拿起水瓶,先給吳孜暖和姚蓁倒了一杯。
他嘿嘿一笑,提高嗓門,對着衡嘯雲說:“你第一天認識他?他來這,那不叫來,叫莅臨指導!”
旁邊江煜其“啧”了一聲,看着對面的吳孜寒兄妹,說:“還有新同學呢,别這麼騷把人家吓住了!”
吳孜暖腼腆地笑了笑。
服務員開始上菜,楊瀝深和李抒音這時掀了簾子進來。
易敬森把旁邊的長椅子向外挪了挪:“你小子快來自罰三杯!”
楊瀝深看李抒音坐定,才端起杯子:“咱們未成年人,就以茶代酒,先敬今天的壽星。”
他豪邁飲完三杯,大家拍手叫好。
姚蓁把生日帽戴在衡嘯雲的頭上,易敬森和江煜其端起杯子同時“哎呦”了一聲。
衡嘯雲:“好了好了!今天我們還邀請了洪中的新晉英雄吳孜寒同志及家屬,大家歡迎一下!”
易敬森啐了他一口,指着姚蓁道:“混淆視聽了啊,此家屬非彼家屬哦!”
“上蛋糕上蛋糕了!”江煜其轉身把蛋糕拎上桌,拆開放在中間,“今天爸爸破費了,為了感謝大家來我兒子的生日會哈!”
“去你的!”衡嘯雲打了他一下。
李抒音笑着把蠟燭插上去:“好啦,許願吧。”
衡嘯雲閉上眼睛,很是正經地許起了願,可他一睜眼,才把蠟燭吹了,就被抹了一臉蛋糕。
衡嘯雲撐着腿,挺着腰,真如佛祖一般看着大家笑着。
姚蓁站起來切蛋糕,李抒音接過先放在了吳家兄妹面前。
易敬森嘿嘿一笑,朝着對面說:“吳家妹妹,他們都這樣,别看平時人模人樣的,其實都是狗,平時有事啊,可以來找我,我靠譜,很少和他們為伍的。”
江煜其捶着他胸口,冷笑道:“你說這話不心虛嗎易敬森?這裡最狗的是你吧?上次誰把我的卷子拿去抄,結果弄丢了?”
易敬森握住他的手,唱道:“過去不必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他端起水杯,扭着嗓子:“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好朋友——衡嘯雲的生日,讓我們舉杯!”
李抒音輕笑一聲:“呦,瞧這氣勢,廣播站痛失一員大将啊!”
“哎,那我都不樂意去!”易敬森擺着手。
“來,幹杯幹杯啊!”
八個杯子碰到了一起,聲音清脆。
衡嘯雲說:“希望咱們幾個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江煜其夾了幾筷子才問:“哎,吳孜寒,那天李主任找你說什麼了,那麼長時間?”
“不是說我,”吳孜寒左右看了一下,“一直在說鐘華陽。”
易敬森冷笑一聲:“我算是看明白了,23班真的就是太子班呗,什麼都要耍詐,真有皇位要登基啊!”
李抒音低頭吃着蛋糕,楊瀝深看了她一眼。
衡嘯雲:“這事,就看年級怎麼說了,如果沒有說法肯定難以服衆啊!”
江煜其:“最起碼要把成績取消吧!”
姚蓁看了他們一眼,說:“可是作弊有什麼意義啊,隻是欺騙自己而已,高考還是要憑自己的實力的。”
“平時沒見他出頭,一到期末就第一......”易敬森搖搖頭,突然一拍大腿,恍然道:“說明他為的就不是高考啊!很有可能是自主招生,因為自主招生才會看期末成績!”
易敬森越說越激動,像是終于發現了謎底。
李抒音聞言又看了一眼楊瀝深,正好和他視線相撞。
他端起水喝了一口,岔開話題:“看學校的态度吧,哎,易敬森你不是愛吃這個嗎,來,都給你。”
易敬森看着那盤炸茄子,無語道:“楊瀝深,咱兩真的愛過嗎?你連爸爸不愛吃茄子都忘了?淡了淡了!”
“這個可不能怪楊瀝深,”衡嘯雲皺着眉,對旁邊的人說:“他這個人就适合直接挂葡萄糖,這個不吃那個不吃,人類的食材,他品嘗不到萬分之一,多遺憾啊!不知道怎麼長這麼大的!”
江煜其和楊瀝深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易敬森不管他們的調笑,看着對面都沒怎麼動筷子,忙說:“哎,吳孜寒,吳妹妹,不用客氣啊。”
他拿了一塊烤面包起身遞到她面前:“來,吃吧,我看你都不愛說話啊,是不是和同學處得不好——啊!”
衡嘯雲收回腳,看着易敬森慘叫一聲,然後大問“是誰踩了我”,江煜其說他是老天都看不過去。
他和李抒音對視了一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