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不慫啊,程斯宙?
你怎麼就不能承認自己喜歡他呢?就算天塌下來又怎麼樣呢?你比他個頭高些吧?就算天塌下來也是砸在你身上,辱罵也好、指責也罷,隻要你扛住了,傷害不到子川,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自從嘗到了接人下班的趣味,聞子川隻要下午沒工作,就會提前等在巷口,接程斯宙回家。
兩人肩并肩走在小巷裡,夕陽的餘晖落在道旁人家的花牆上,将探出牆外的紫茉莉染上一層妩媚動人的嫣色。
程斯宙慵懶地攬着他肩膀:“你天天來,有幾個同事都認得你了。”
“他們說了什麼?”
“當然是問,我倆是什麼關系。”
“你怎麼回的?”
“我說是室友,他們不信。”
“然後呢?”
“我說我欠了你很多錢,你怕我跑了,才天天盯着我。”
“也太麻煩了吧?真要向你讨債,就拍幾張……嗯……你沒穿衣服的照片,你敢不還錢,我就去燈博附近到處貼。”
程斯宙笑得前仰後合:“哇,壞得很啊你!”
聞子川哪兒舍得,把他拱手讓給别人看啊?但是他說自己壞,那不妨順着他往下說:“所以别惹我啊,要對我,好一點。”
“子川,你是不是還在介意,我和徐漾?或者我和其他同事?”
“沒,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我沒那麼小心眼。”
“可你總是守着我,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你老實說,是不是擔心我跟别人關系好,然後疏遠你、不理你?”
“你會嗎?”聞子川停下,專注地等一個答案。
“我不會。”程斯宙忽然手欠,說着,揉了把他的頭發。
其實聞子川能感受得到,雖然宙哥始終沒有說出過某句話,他們的關系卻一天比一天更親近。
這樣就很好了,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比如他媽媽念了他爸爸幾十年,但那場暴雨過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也許,把期待降到最低,就沒那麼容易失望吧。
晚上吃過飯,他們一邊一個癱在沙發上,各自惬意地玩手機。
“哈哈!沒點開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有這麼好笑哈哈哈!快快,快來看!”程斯宙笑得滑下沙發,全靠腰部力量撐着,才不至于坐到地上。
“什麼啊……?”聞子川歪着身子過去看,笑得整個人都倒在了沙發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搞笑視頻就是這樣,一個人看,可能笑兩聲就過去了,兩人一塊看,起碼能笑一分鐘不帶停的。
“你别笑了,哈哈哈,快起來,”程斯宙拿手肘碰他,“給我騰個地方。”
“我不,誰占了是誰的!”聞子川故意睡得四仰八叉,十分“努力”地用瘦削小身闆占滿整條長沙發。
“這可是你說的!”程斯宙翻身蹿上去,兩個膝蓋一左一右卡進他腰部兩側的空隙,居高臨下地說,“這麼大一片都歸你了,我見縫插針一下沒問題吧?”
聞子川不笑了,也沒心思玩手機了,腰上抵着的兩塊膝蓋骨,還在不安分地亂動,某種滾燙的感覺直直燒到了心口上。
皮膚白皙的人,臉一紅就很明顯。
程斯宙看着他像喝了酒一樣,慢慢浮起兩片紅暈,又綿延至耳廓處,惹出一圈櫻粉。
哎,子川怎麼能這麼好看呢?
透亮的眼睛裡盛着水波一樣的光,鼻梁高高的,嘴唇挺潤,下颌因為最近吃得好一些,沒那麼骨感了,卻依然流暢漂亮。
程斯宙鬼迷了心竅,伸手就想去摸,然而懸在半空又忽然停下,改為撓自己的後腦勺:“好了不欺負你了,起來吧。”
聞子川偏過頭,悶聲道:“宙哥抱我,我才起來。”
程斯宙才起身,就被這句話唬得停在了原地,腦子裡打雷似的轟隆作響。
他已經不是什麼純情少男了,不會不知道“抱”這個詞的暧昧之處,而自己的窘态想必也被他盡收眼底,再怎麼掩飾也是欲蓋彌彰。
“子川,我……”
“好了,我知道了。”聞子川立刻坐起,打斷他,“躺久了腰有點疼,想借個力而已。”
“腰疼?”程斯宙的智商徹底下線了。
“嗯,”聞子川跪在沙發上,從背後抱住他,雙臂繞過半圈,才按了按他腰後的某個地方,“這裡有一點疼,不過不嚴重。”
身體接觸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程斯宙的溫度略高一些,他剛洗過澡,還散發着清爽的椰子香。
聞子川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松開了手臂,他深知不能太過貪心,若逼得太緊,恐怕就要把他吓跑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着,程斯宙長長地舒了口氣,一句話七繞八繞,終于繞到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