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笙靈的語氣很淡定：“江凡，我和你說認真的，不許去飲水區接水，很危險，廁所裡的水喝了死不了人的。”

江凡應了一聲，聲音聽上去有些心虛。

*

列車長室隻有一張床，堯笙靈絲毫不介意兩人睡一塊，先不說這種時候男女之防有沒有必要，現在這個氣溫他們兩人衣服穿的比熊還厚，往旁邊一躺都感覺對方是床羽絨被子，根本不會産生什麼旖旎之情。

奈何江凡堅持坐地靠牆睡，說自己一直習慣這樣睡，堯笙靈身心勞累一整天，沒怎麼勸他自己睡下了，很快，室内兩道淺淺的呼吸聲漸漸平穩。

江凡又等了半個小時，确認人已經熟睡馬上悄悄坐起身，他不睡床還真不是怕對暗戀對象産生什麼不合時宜的非分之想，而是害怕驚醒她，外面很安靜，偶爾能聽到一些似有若無哭泣的聲音。

堯笙靈在聽到對方輕輕關上門後才坐起來，看着空無一人的牆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她靜靜沉思片刻，趴在門邊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确認沒有喪屍後拉開門，動作小心地出去了。

江凡躲在飲水區旁邊的廁所裡，為了不驚動喪屍他已經跑了八個來回，一旦聽到任何動靜就馬上停止接水，進入廁所隔間躲避，接滿這杯水真的相當費勁。

零下的溫度他累地腦門上全是汗，更多的是心累，因為每一個喪屍掠過擋簾走進A1車廂後面的車廂他都很緊張，堯笙靈就在列車室！

但是他依舊仔細地控制着呼吸聲，等那個僵硬的身影消失在這節車廂裡，江凡推開門一口氣跑回列車長室，本以為最多十分鐘就能解決，沒料到喪屍數量那麼多，在外面折騰了将近1個小時才接滿了一杯水，他推開門率先看向床上那個身影，沒人？

江凡腦子裡嗡嗡作響，下一秒堯笙靈從廁所探出頭，“你回來了？”

江凡感覺體驗了一回90°垂直過山車般的心驚肉跳，他愣愣地“嗯”了一聲，剛準備向她解釋一聲，其實沒有那麼危險，隻要足夠小心就能接到飲水機裡的水時，堯笙靈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偷偷出去了一個小時，高興地對他說，“江凡，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她從身後拿出一個燒水壺，“我試過了，可以用！”

江凡眉心一直跳：“你是從哪兒找到的？是在這個房間嗎？”

堯笙靈搖搖頭，“是對面的員工休息室，很近的，我猜到休息室應該會有類似的生活用品，真讓我找到了。”

“......你剛剛出去了？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我看見你出去接水了，我也想幫你做點什麼，對面員工休息室的門是半開着，裡面沒有喪屍,我...”

“有喪屍在我現在還能見到你嗎？”江凡忍不住打斷她道，也強制打斷了腦海裡千百種堯笙靈遇到喪屍後無力掙紮的畫面。

堯笙靈皺着眉：“你是什麼意思？我沒有遇到喪屍這不好嗎，我拿到了燒水壺以後可以喝幹淨的水，你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險去外面接水了，結果是好的啊。”

江凡也知道結果是好的，他自己在廁所裡走道上待了快一個小時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想到堯笙靈打開列車長室的門，穿過走道，打開休息室的門，翻找燒水壺，再穿過走道回來，這裡面任何一個環節但凡出現一隻喪屍......他呼吸緊促，渾身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難受，對堯笙靈硬邦邦道：“以後不要獨自出門。”

堯笙靈的語氣聲音帶點尖銳，“那你又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出去？”

江凡知道她多半在生氣，嘗試安撫，“我的問題，但是你真的不能單獨出去，你可以和我說，我都能做到。你......”

堯笙靈打斷他道，“憑什麼你自己想莽撞就莽撞，我隻是開了對面的門就要被你诘問？我們都想活下去，我現在想明白了，想做什麼就去做，看，燒水壺我不是拿回來了嗎？”

江凡自己也要冷靜一下了，他深呼吸幾次，“這次是我的錯，我以後絕對---”

“别說這些沒用的話了，我們以後各幹各的，誰也不要幹涉對方。”

“不行。”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我說了，我以後想喝水，想拿什麼物資我自己想辦法，不用你管。”

江凡滿腹的委屈和反複嘗試勸慰的冷靜瞬間被這句話點燃怒火，“不用我管？你面對喪屍有自保的能力嗎？”

堯笙靈坐在床上低頭不語，江凡看着她安靜下來的樣子立馬後悔了，語氣緩和道，“你很聰明，但是體力欠缺，以後這些有風險的事讓我來做不是正好嗎，我們可以分工明确啊。”

“我确實沒有自保的能力。”堯笙靈擡起頭，臉上滑了幾道顯眼的淚痕。

江凡心口一窒，“笙靈？”他第一次開口叫了她的名字，很輕。

“但是你獨自外出時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并不因為你有自保的能力就能完全放心，我怕你回不來，怕你又為了什麼計劃做出更危險的事。”她吸了吸鼻子，“我們不是同伴嗎？是不是我太弱了，所以你才要做這些危險的事？”

江凡心都要痛死了，甚至想撬開自己剛剛說那句話時的腦子，他着急地半跪在堯笙靈面前，給她擦眼淚：“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都是我的錯，别哭，我不會了，再不會了....”

堯笙靈搖搖頭，像是恢複了平時的冷靜，“我們都要好好想想，這樣繼續下去是否合适。”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江凡怔在原地。

堯笙靈的内心一片平靜，嘛的，還治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