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荻他們踏入涸城時，一下理解了“涸”的含義，涸城的天是黃色的，偶爾刮起的風裡帶着沙塵，周圍幾乎沒有任何活物，房屋大多已經塌陷，能順着牆壁的缺口，屋内的狀況一覽無餘。

有些房子就想切開了的蘋果，向人展示着它的剖面，用來觀察屋内的一切。

用來隔開兩個房間的牆像是蘋果切開放久後中間的那一道白線，明顯地暴露了出來。

但這裡面都是空蕩蕩的，沒有桌椅闆凳，連門也沒有，隻能看見倒塌的竈台。

甚至沒有雜草。

一派荒涼之氣，讓人的心情也不自覺變得有些悲蒼。

一陣風吹過，鄭荻下意識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結果捏下來了一下沙子。

鄭荻因為頭上之前要纏繃帶的緣故，所以剪短了頭發，隻能蓋住脖子的一半，平時一直是散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頭，能明顯看到有沙落到地上。

他微微擡頭看了一下盛樸雲的腦袋，果然盛樸雲發絲的中間卡着不少沙粒。

鄭荻跟盛樸雲說了這件事，盛樸雲點點頭道：“我知道，而且你看。”

盛樸雲伸出手，對鄭荻道：“剛剛我覺得癢，撓了一下，結果指甲裡全是沙子。”

鄭荻仔細一看，不光如此，那修長的手指上也沾了一些沙子，不知是不是錯覺，鄭荻感覺盛樸雲的皮膚比之前黃了一些，但那沙粒在盛樸雲的手上依舊明顯，鄭荻沒忍住吹了一下。

盛樸雲手一抖，猛地收了回去，表情似乎是被吓到了。

鄭荻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抱歉，想吹一下你手上的沙子來着，沒想倒吓着你了。”

盛樸雲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鄭荻道：“沒吓到，就是有些癢。”

鄭荻好奇地看着他的手笑道：“癢？你的手現在這麼敏感了。”

盛樸雲沒說話，直接拉起鄭荻的手靠到唇邊，輕輕吹了一下，鄭荻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盛樸雲嘴角露出一些得意的笑：“你看，你也挺敏感的。”

鄭荻突然有些結巴道：“這，這不一樣，你吹的是手心。” 而且距離也近，幾乎都要貼到你的嘴唇上了。

不知為何，這句話鄭荻沒有說出口。

盛樸雲聞言，又對着鄭荻的手背吹了一口氣，鄭荻這次手沒抖，不過他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鄭荻低着頭小聲道： “好吧，是挺癢的。”

兩個人這麼一鬧，剛剛低落的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

衆人一路走着時刻提防着随時可能襲來的攻擊。

倪樸臻疑惑道： “這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鄭荻撲着頭發裡的沙子道：“确實，這風刮的，也不知那裡來的沙子。”

盛樸雲點點道：“确實，很少見南風也有這麼多沙的。”

“南風？”

沈塘疑惑問了一句，他低頭看了一眼磁針道：“這是東風啊。”

“東風？”

“對，咱們往東走，這風朝我們刮來，可不就是東風。”

鄭荻好奇看了一眼羅盤道：“我也以為我們是往南走的。”

看着羅盤磁針所指的方向，他們果然是往東走。

鄭荻疑惑道：“難道我掉相了？”

鄭荻看着周圍事物的影子都很短，擡頭看了一眼太陽。

“不對啊，咱們就是往南走的，這個時間太陽在南邊啊。”

沈塘一看太陽的位置也猶豫了起來，要麼磁針有問題，要麼太陽有問題。

畢竟沒有一個地方大中午的太陽不在南邊在東邊。

而蔓他們也絕對沒有讓太陽出問題的本事。

所以，“你的磁針應該出問題了，沈公子。”鄭荻道。

似乎是為了回應鄭荻一般，鄭荻這話剛說完，又一陣大風吹過，磁針直接亂轉了幾圈。

沈塘一聲不吭地把它收了起來。

鄭荻拍拍沈塘的肩道：“别失落沈公子，這地不出意外才不正常。”

還沒等沈塘說話，盛樸雲就輕輕把鄭荻拉到身前，吹了一下他的頭發，又拍了拍鄭荻的脖頸。

盛樸雲邊拍邊道：“你腦袋一晃，沙子就往下掉，我幫你弄一下。”

鄭荻道：“那你呢？”

盛樸雲指了一下自己的頭道：“我頭發綁的緊，還好。”

盛樸雲還想在弄，鄭荻覺得這樣有些尴尬，因為盛樸雲這個動作很像在反複揉他的腦袋。

于是他擺擺手道：“不用了，弄不幹淨的。”

盛樸雲停了下來，點點頭調笑道：“确實，也不好看，像猴子撓癢。”

鄭荻看了他一眼道：“哦，原來你是搖搖。”

倪樸臻一下就笑了出來，沈塘好奇地道：“搖搖是誰？”

鄭荻解釋道：“是我師父生辰時他朋友送他的一隻猴子。”

一提起師父，鄭荻的心情猛地低落了下來。

盛樸雲悶悶地道：“師父走後，搖搖也不似之前那樣活潑了，有時待在師父門前一動不動。”

鄭荻道：“我記得它喜歡滿山林亂竄，有時還喜歡捉弄人，剛來的時候給師父惹了不少麻煩。”

沈塘點點頭，略帶遺憾道：“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