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樸雲聽鄭荻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搖搖頭,柔聲道:“我不會。”
盛樸雲仔仔細細地看着那張許久未見的臉,他一開始覺得這張臉覺得就像沉在古譚裡的尖刀,平靜的水面之下隐藏着寒光。
可湊近了他才發現,夏師兄的眼底有一些青暈,加上瘦削,有那麼幾分精神不濟的病美人的樣子。
鄭荻遞給盛樸雲一個藥瓶,這是他剛剛從妃紅屍體上拿的解藥。
“這是解藥,内服的。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盛樸雲原本見鄭荻也中了毒,想讓鄭荻現吃,可又擔心鄭荻誤會自己不信任他。
于是接過來,喝了兩口,又遞給鄭荻道:“夏師兄,你不吃解藥嗎?”
鄭荻搖搖頭道:“我不用。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處理傷口。”
盛樸雲聞言,趕緊把衣服脫了下來。
盛樸雲頂着一張小白臉的面孔,可脫下衣服後,身體卻意外的結實,線條流暢,和一些空有高馬大身體的人不同,盛樸雲肌肉裡蘊含着力量,和他臉有相同之處的,大概就是白了,所以肩膀上的血洞顯得格外猙獰。
鄭荻在傷口附近繪制着符文,因為中毒的緣故,傷口已經不疼了,可鄭荻那細長的手指遊走在自己身上時,盛樸雲感覺到癢癢的,他甚至能感受到夏師兄呼吸和粘稠的血液。
繪制完成後,鄭荻拉開距離,打量着盛樸雲赤裸的上半身。果然,充滿力量的身體流起血來更漂亮。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鄭荻就在自己的傷口上抓了一把。
盛樸雲握住了他的手:“夏師兄,沒事了。”
鄭荻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他站了起來,晃晃悠悠搖擺了幾下,又重重往地上倒去。
盛樸雲吓得一個激靈就站起來就接住了鄭荻。
“夏師兄,夏師兄。”
鄭荻把頭抵在盛樸雲的肩上,小聲嘟囔了一句,“我沒事,睡一覺就好。”
盛樸雲聞言,把鄭荻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枕着自己的腿。
然後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能動了,他低頭看了自己的傷口,傷口附近的血肉居然肉眼可見的緩慢生長起來,不依靠藥物就可以血肉再生,連很多藥修都做不到的事,夏師兄從哪裡學來的。
想到這裡,盛樸雲拉起鄭荻的手,和他想的一樣,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而手上的符文已經模糊不清
盛樸雲撸起鄭荻的袖子,想看一下鄭荻胳膊的情況。
可撸起鄭荻袖子那一刻,盛樸雲直接愣住了。
鄭荻的胳膊上繪制着複雜的紅色線紋,盛樸雲看着這紅色的紋身,想起了在張家的那一晚,他記得鄭荻的後背上也有這樣紅色的紋身。
盛樸雲仔細觀察紋身,鶴山門是以符箓為根基發展自己功法的。
他根據胳膊紋身的幾個特征,推斷出着大概是為了鎮壓或束縛某一樣東西的。
而這麼複雜的紋樣繪制在了鄭荻身上,難道說——鄭荻的體内有什麼東西嗎?
他想起了鄭荻繃帶脫落時的場景,正是那個場景對自己的沖擊,才讓他在戰鬥中失了手。
那個叫妃紅的人,在自己說出輪不到你管時,她發了瘋似地說:“我沒資格?那厮師父是我朋友,你他媽說我沒資格?你認識戲鼠人?我妃紅是奉城百技五煞,你是誰?你這個蠢貨連百技都不是。”
所以,妃紅口中的師父,是指的鼠爺,所以夏師兄是以徒弟的身份潛伏在鼠爺身邊的。
盛樸雲看着鄭荻沉睡的臉,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夏師兄,我以為我很了解你了,你身上還有多少秘密。”
鄭荻突然把眼睛睜開了,盛樸雲就這麼直勾勾地與鄭荻對視了一會兒,鄭荻猛地站起來,抱着頭大喊大叫道:“假的,都是假的,不要再說了,閉嘴啊,你閉嘴啊,我不是,我絕對不是。”
盛樸雲見鄭荻一副精神錯亂的樣子,也慌了神,他不知所措地抱住鄭荻,安慰道:“沒事的,這裡隻有我,沒有其他人的,不要害怕,我在這裡,沒事的。”
盛樸雲感受到鄭荻的身體漸漸發熱起來,他拉起鄭荻的胳膊,胳膊上的紋身泛起光芒,鄭荻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安安靜靜地趴在盛樸雲懷裡。
盛樸雲輕輕拍着鄭荻的背,鄭荻的氣息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鄭荻沉入了關于死亡的夢境。
他被人一劍砍掉了胳膊,可又飛速生長了出了,反手扼住了砍他人的脖頸,可緊接着又從别出射來一支重箭,擊碎了他的肋骨,穿過胸膛,釘在了牆上。
一滴水滴在了他的脖頸上,接着鑽進了他的皮膚,在他體内如脫缰野馬般四處亂竄,可對他造成的傷害遠不如自身修複的速度。
他把地上的碎石凝成一根石錐,向外射去,體内的水滴停了下來。
他看着被石柱錐穿透的人倒地的方向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