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營在軍隊營地後面,這裡的地面開始變得不平整,碎石與雜草遍布,中間有條被踩出來的小路,小路兩邊散落着許多大小不一的鐵籠。
朱甯側頭看過去,鐵籠裡的人有男有女,發色大都是深棕色,高眉深目,不像是中原人,她們衣衫褴褛,滿臉污垢,有的還負着傷,原來這些人就是俘虜。
原身的記憶慢慢浮現。
一個月前,骁勇大将軍,也就是她的母親,順利擊敗西南邊境發動侵略戰争的蠻族,班師回朝,還帶回來不少俘虜。
大家都說西邊的人長相野蠻,茹毛飲血,力大無比,三公主向來愛玩,聽說有俘虜後,她便叫來幾個兒時玩伴,一起挑選奴隸。
鐵籠的盡頭是一個超大豪華營帳,似乎是為迎接三公主特意搭建的。
朱甯走進去,營帳的地面上鋪滿獸皮,一個身着紅衣的俊俏女子坐在上首,胳膊支在桌面上,身子慵懶地靠着,正在百無聊賴地嗑瓜子。
是當朝三公主齊朗。
見到朱甯進來,她眼睛亮了一下,對朱甯招招手:“朱甯,你總算來了,就差你了!”
“抱歉殿下,路上有事耽擱了,讓殿下和諸位久等。”朱甯拱手表示歉意,随後坐到齊朗右手邊的矮榻上。
有人拱火讓朱甯自罰三杯,朱甯覺得反正古代的酒度數不高,喝點也沒關系,沒想到齊朗主動開口幫她,“朱甯身體弱,不适合喝酒,喝杯茶算了。”
“謝殿下。”朱甯舉起茶杯喝盡,她剛好渴了。
“三殿下、幾位小姐,請稍等,屬下将奴隸們清洗打扮一番,很快便送過來。”
清洗就罷了,還打扮什麼?朱甯不解,見其他人都見怪不怪,便沒有發表言論。
齊朗說先玩幾局葉子牌,朱甯回憶了一下葉子牌的打法,自然地與大家玩起來,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身體裡的靈魂已經換了。
很快,奴隸們被有序送進來。
他們都是男子,在女尊男卑的世界觀裡,竟然都赤·裸着上身,隻穿一件深色長褲,這是在中原地區不可能出現的裝扮。
與中原的男子不同,他們的膚色并不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肉更發達,身量也更高,五官是偏波斯人的長相,眸子是黑色或者深棕,頭發是微卷的深棕色,不是很長,隻到肩頭。
他們的上半身倒也不是一點東西也沒有,士兵們自作主張在上面裝飾了許多銀鍊或者珍珠,順着肌肉線條松松地挂在身上,像是下屬獻給她們的一點孝敬。
一共進來了十個人,他們的雙手和雙腳被鐵鍊牢牢鎖着,每個人的鐵鍊都相互連接形成長長的一串。
領頭的士兵牽着第一個人的鐵鍊在最左邊站好,其他人伴着鎖鍊的“嘩嘩”聲陸續站定。
齊朗看到他們的打扮,頓時來了興緻,她拿起一旁的鞭子,站起身走到奴隸們面前。
即使在民風彪悍的西夏蠻族,男子作為相對弱勢的一方,也是偏保守的,日常生活裡根本不會裸·露上身,士兵們把他們如此裝扮,分明是沒把他們當人看。
随着齊朗的靠近,幾個膽小的蠻族男子開始瑟縮發抖,有的已經流下眼淚。
齊朗把鞭子對折,去挑他們身前的銀鍊,或者挑起某個人的下巴仔細打量。
蠻族确實挺有意思的,但并不符合齊朗的審美,長得醜、不守夫道也就罷了,還一個個的和她差不多高,沒有一點嬌小柔弱感,還不如朱甯像個男人。
齊朗欣賞完他們或害怕、或故作堅強的表情後,随便選了一個低着頭默默流淚的。
他哭的樣子,她挺愛看。
見三公主已經選好,一旁的士兵急忙上前,将齊朗點中的人從長長的鐵鍊中解開,腳鍊徹底解開,手鍊仍然将他的雙手束縛住,防止他反抗傷人。
随後士兵拿出一根黑色皮繩,把一端的環扣扣在奴隸脖子上的黑色項圈上,另一端雙手遞給齊朗。
齊朗随手拽了一下,那奴隸向前踉跄一步,喉中發出吃痛的悶哼。
齊朗挑眉看他一眼,自己不過是輕輕一拽,他竟如此不能忍痛,真沒用。
齊朗選完後,就到朱甯她們了。
幾個世家小姐站在一起,對眼前的男人們評頭論足,一邊罵他們不知羞恥,一邊又忍不住往人家上半身看。
國公府的小姐選了一個胸肌最大的奴隸,朱甯看着她臉上的□□,心想這人絕對是變态。
兵部尚書的女兒看起來斯斯文文,卻選了一個看起來最桀骜不馴的奴隸,朱甯很好奇她們未來怎麼相處。
“朱甯,你有看中的嗎,怎麼還不選?”齊朗問朱甯。
朱甯看了一圈,她們一行五個人,奴隸有十個,其他四個人已經挑好,就剩她了。
“殿下,被我們選剩下的人會去哪裡呢?”
“誰知道呢,大概會做軍倌吧。”齊朗無所謂地道。
朱甯心頭升起一抹憐憫,但張了張嘴,又閉上,身為大将軍之女的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能力救他們。
“殿下,我選這個吧。”朱甯指向第七個男子。
七是她的幸運數字,而且這個人确實是一群人裡最吸引她的。
别人都或多或少表露出害怕的情緒,就他一直靜靜地站在那兒,目光向下,誰也不看,不知是徹底接受命運的安排,還是根本不将她們放在眼裡。
而他的長相,雖然不讨齊朗等人喜歡,但朱甯對男人的審美向來是和女尊世界反着的,朱甯覺得他長得很帥。
他的膚色比其他人要淺一點,有種未經太陽照射的蒼白,眉眼深邃,高鼻薄唇,臉頰瘦削,一雙深褐色的眸子沉沉地垂着,有種别樣的性感,像是商場宣傳海報裡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