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揚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門外砰砰砰的敲門聲時還以為聽錯了，翻了個身接着睡，哪知聲音越來越響，快變成砸門了。

季舒揚擰起眉，費了半天勁才睜開眼，好不容易适應了刺眼的光線，他慢吞吞爬起來，坐在沙發上，頭昏得要死。伸手揉揉太陽穴，門外“哐哐哐”的砸門聲跟他一跳一跳的太陽穴完美應和，吵得人頭疼。

腦子還有些混沌，季舒揚正要起身去開門，砸門聲卻停了。

有病啊——

季舒揚以為是誰惡作劇，閉上眼罵了一句，正準備倒下去接着睡，身後手機響了，突兀的鈴聲吓得他一個激靈，大腦好歹清醒了一點。

他伸長胳膊夠到手機，就着姿勢又躺回沙發上，手指一劃便接通了電話：“喂？”

預料中的周旭或者穆清雨，甚至他媽的聲音都沒有傳過來。

耳邊響起的是一道低啞的男聲，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開門。”随即就被挂斷了。

季舒揚雙眸猛地睜大，不可置信地拿開手機，通話記錄上明晃晃的兩個字：祁隽。

心跳猛地開始加速，季舒揚下意識吞了下口水，酒意頃刻間消融。

祁隽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心裡忐忑，季舒揚沉默着坐了一會兒，并沒有立刻去開門。

電話沒有再來，敲門聲也消停了，季舒揚擡起頭看向門口，祁隽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心裡亂得不得了，季舒揚無意識地扣扣掌心，良久，突然在臉上拍了一巴掌。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季舒揚眼神陡然變得堅定，這半個月渾渾噩噩的日子他過夠了！來得正好，他們把事情說清楚，不能再這麼不明不白下去！

站起身，季舒揚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門口，握上門把，一咬牙，嘩啦一聲就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的，果然是祁隽，涼風卷着他身上的氣息往屋裡吹，季舒揚聞到了熟悉的清冽的香水味，還有一點點淡淡的煙草味。

“額……”季舒揚想說些什麼，但大腦被酒精麻痹，還有些遲鈍，一時沒想出來要怎麼措辭。

兩人就這麼相互看着。

祁隽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上，姿态很是懶散，見他開門，嘴角輕輕勾了勾：“不請我進去？”

跟中午一模一樣的說辭，季舒揚讓開身，祁隽高大的身影從他目前路過，大衣外套擦着他身子進去，香水味瞬間襲來，季舒揚鼻尖全是屬于祁隽的味道。他臉有點紅。

将門關上，季舒揚回頭，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隻見桌上還東倒西歪地躺着兩個易拉罐，以及零散的小吃，換下的背心、外褲、襯衫亂七八糟地躺在沙發上、地上，整個客廳隻有一個字能形容：亂。

季舒揚莫名心虛，怕被祁隽瞧出什麼，連忙跑過去以飛快的速度将散落在地的衣服拽走扔進浴室，又把垃圾收收給扔了。

等忙完，才發現祁隽已經十分自來熟地在沙發上靠着，外面大衣脫了搭在扶手上，隻剩裡面的簡約西裝。規規矩矩的黑西裝，打着領帶，但因為一頭銀發，那種正式感削弱不少，反倒多了絲别樣的帥氣。

不得不承認，祁隽這個人，光是外表就足以俘獲不少人心。

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見祁隽瞧過來，又連忙别過眼，往冰箱那走去：“那什麼，你要喝什麼？”

季舒揚沒話找話，假裝客氣。

祁隽沒回答，反而站起身，神态自若地提出一個莫名的請求：“我能參觀下你家嗎？”

參觀？沒想到祁隽大晚上跑過來就為了參觀他家，季舒揚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時也松了口氣。他點點頭：“請便。”

就見祁隽轉過身，随便看了兩眼便大步往主卧旁邊的書房走去，手握上門把擰了下，卻沒打開。望着挂在門上的鑰匙，他轉頭：“這間房間為什麼鎖着？能打開看看嗎？”

季舒揚正要去倒水，聽到這話剛松的那口氣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臉色都變了，他慌忙跑過來，擋在祁隽身前，手在背後牢牢地反握着門把。

“沒什麼。”季舒揚微微仰頭，看向祁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表情正常：“就是雜貨間，很多灰，沒什麼好看的。”

如果說之前季舒揚還有些暈乎，現在被祁隽這麼一吓，什麼酒都醒了。

祁隽本來隻是因為陳玉霞那番話對這房間有點興趣，現在見季舒揚這麼緊張，不由得眯起眼：“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深沉的雙眸直直地盯着季舒揚，慢慢靠近，高大的身軀帶來滿滿的壓迫感，大有季舒揚不說就不走開的架勢。

陰影籠罩在身前，季舒揚将身子緊緊貼着門闆，垂下雙眸，不敢再看祁隽。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季舒揚握着門把的手微微顫抖。

剛才不是還覺得祁隽來得正好嘛？季舒揚在心中勸自己，看就看吧，看完或許什麼都能理清楚了。

良久，季舒揚眼一閉，顫着嗓音回道：“你看吧。”

話落地，他背在身後的手摸上鑰匙，解開了鎖，接着一擰門把，身後的書房門開了。

季舒揚讓開身子，讓祁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