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大禮堂,暖意退去,寒冷肆意入侵。
祁隽瑟縮了下,接着一路飛奔,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搜尋,可惜洛大校園太大,他又不認識路,學子衆多,從眼前經過的身影那麼多,沒有一個是季舒揚。
他漸漸焦躁起來。
已經是黃昏了,氣溫急轉直下,凜冽的寒風從臉上刮過,刺得人生疼,祁隽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季舒揚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突然脫離學校隊伍,要去做什麼?也不怕遇到壞人!
因為奔跑太久,祁隽身上有些出汗,也微微喘了起來,吸入的冷空氣如同冰刀子般在鼻腔裡刮,他卻像沒感覺到似的,依舊不停地四處飛奔。
隻是越急越找不到人。
這樣下去不行!祁隽搓搓已經凍僵的手,又握了握拳,等恢複知覺之後連忙将雙手舉到嘴邊,作喇叭狀:“季舒揚!”
他扯開嗓子喊,已經顧及不上季舒揚發現他時會有什麼反應了。
“季舒揚!”胸腔内吸入太多冷空氣,肺像是要爆炸似的難受,祁隽卻顧不上。
天馬上要黑了,他要快點找到季舒揚。
“诶,在班群裡講一聲,等會到前面大路的時候慢點,太滑了。”
“對對對,剛才就有人摔跤了,差點撞到頭。”
“好像是來參賽的高中生?也不知道跑那麼急幹什麼……”
迎面走來的幾人在嘀嘀咕咕聊着什麼,祁隽沒注意聽,直到“高中生”三個字傳到他耳中,他渾身一怔,已經有些混沌的大腦慢慢運轉起來。
高中生?摔跤?他雙眸微微睜大,本就極快的心跳瞬間又加速。
季舒揚!
祁隽趕忙轉過身子,朝着剛才幾人來時的方向跑了過去。他奔跑的速度極快,來來往往的人都不自覺地盯着他瞧,有路過的好心人還提醒他:同學!前面路滑不能跑!
祁隽卻聽不見,刮在臉上的冰刀子好像也感受不到。
直到拐過彎看到了洛大校門,他的雙眼驟然一亮,前方,那個穿着黑色羽絨服,一瘸一拐的身影,正是季舒揚!
“j……”祁隽想喊他的名字,可是一張口,洶湧而來的冷風讓他吐不出一個字。
祁隽着急,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時放緩速度,身子下蹲,雙手撐住了地,這才沒有出事。
然而等他重新站起身,季舒揚已經走出了校門。祁隽趕忙追了上去,可惜隻來得及看到他上車的身影。
“師傅,跟着前面那輛車。”好在路邊就有一輛剛下了學生的出租車,祁隽急忙坐了上去。
“同學,我這是接單來的。”司機解釋,意思要祁隽下車。
祁隽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他擰眉盯着前方,嗓音冰冷:“你取消訂單,雙倍賠客戶,我賠給你。”
“車費我也給你雙倍。”說着,他轉向司機,咬牙,“快點!”
既然給錢,那就好說,司機也不廢話,連忙踩下油門,車“嗖”地一下就飚了出去。
好在季舒揚的那輛車被紅綠燈擋住了,這才沒有跟丢,祁隽松了口氣,瞬間癱在了座位上。
一顆提起的心緩緩落地,祁隽這才發覺自己臉上有些疼,胸口也疼。
估計是被凍的。
車内開了空調,吹了好一會兒,祁隽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混沌的大腦也開始運轉起來。
太傻了!季舒揚有事要走肯定要離開洛大,虧他還在學校裡找了那麼久,祁隽自嘲一笑。
司機的車技很好,牢牢地跟在季舒揚那輛車的身後,沒有被甩開,也沒有被插隊,等開了有十多分鐘了,司機突然“咦”了一聲。
“這是去高鐵站啊。”
“什麼?”祁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去高鐵站?”
司機是本地人,又開車這麼多年,對各個路線爛熟于心,隻見他點點頭,笃定道:“對,還走的最近的路線。”
祁隽不語,隻是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麼晚了,季舒揚要坐高鐵去哪?
等到了高鐵站,祁隽依照約定付完了錢,正想追上季舒揚,卻又頓住了。
自己一路從洛大追到高鐵站,季舒揚會不會覺得他是變态,在跟蹤他?
隻要一想到季舒揚可能會有的厭惡表情,祁隽的腳就像灌了鉛一樣,一步都挪不動。他低垂着眼簾,有些落寞,算了,還是回去吧,季舒揚隻是有事要離開而已。
可是……他這麼着急離開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事情?他記得季舒揚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離開的,難道……他媽媽出事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能讓季舒揚這麼反常的人一定是阿姨!
這下,憂慮重新蒙上了心頭,祁隽趕緊往站内跑,他要跟着去看看,如果季舒揚有需要的話,他還可以幫幫他!
在網上訂了最近的回南淮的票,季舒揚進站之後就在梭巡季舒揚的身影,他沒猜錯,對方真的在去往南淮的檢票口。
不會真是阿姨出事了吧……這麼一想,祁隽心都拎了起來,但現在不是去找季舒揚的好時機,他隻能藏在離季舒揚不遠的角落裡,默默關注着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祁隽看着季舒揚不斷地拿出手機看時間,動作頻繁,可見焦急。
季舒揚确實有些急,還有些餓,未免比賽的時候想上廁所,他從早上開始就沒吃沒喝,現下胃有點難受。
他收起手機,捂着肚子彎下了腰,行李箱拜托了老師一起帶回去,錢都在箱子裡,他口袋就裝了幾十,是留着打車的……
早知道走的時候就多帶點錢在身上了,季舒揚有些懊惱地咬咬唇,他不怎麼關注學習以外的事情,因此考慮并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