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幻泡影,現實冷得刺骨,無情撕扯着殘破軀體。
古琴又稱七弦琴,那正是沈泠玉最擅長的樂器。
去沈家已經是情非得已,現在遇上個會古琴的小少爺更是讓淩诮有些坐不住了,他小幅度地扭動腰肢,内心迫切想要逃離這個有可能讓自己重堕黑暗的是非地。
現實往往就是那麼殘酷,不管淩诮的心裡有多焦灼,他都挪不開半分步子,等到那傳聞中不食人間煙火的沈讓上台淩诮才猛然清醒。
“今天沈少要演奏的是他的成名曲,自古之銀菀以來,除編曲者如茵公主沈泠玉外獨他一人能彈出的‘弦外之音’!”
主持人介紹的整個過程沈讓都沒說一句話,他的氣質就如同身穿的那件長袖漢服,清冷得不容靠近。不過擊潰淩诮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的是那首曲子,人間明月,唯有沈泠玉本人才能彈奏此曲。
回想起千年前的癡戀,淩诮不覺低下頭,他恨不得拿起桌上的餐刀沖上去一把刺穿沈讓的心髒。可那真的是沈泠玉轉生嗎,就算是,他還有前世的記憶嗎?若是他記憶全無,自己豈不是個跳梁小醜。
想到這,淩诮緩緩放下了剛剛極想要擡起的手臂。
因果循環,仍是大夢一場。
淩诮愣神之際,沈讓已彈完了那曲“弦外之音”,他輕聲念出了一個名字就下了台,“淩诮。”
在座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沒反應過來,兩旁的侍者就不設防地架起淩诮直奔台上而去。
“喂你們幹嘛?”
見狀不妙,淩一訓慌忙上前攔住了侍者,此時,不知從哪出現的沈竟元卻抓住他的一隻手微笑道:
“淩總不要驚慌,我家小讓想和诮兒聊聊他們年輕人的話題,我們就不要打擾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誠意,看那架勢,淩一訓已然發現這是場鴻門宴,他現在隻想趕緊帶着兒子回家。
要說有誰能違背沈竟元,那當然是沈家大少爺沈從嚴。可身為沈家的現任當家人,他又怎麼可能在工作日出席這種場合,深知沈家視力的淩一訓急出一頭冷汗。
“停。”
一身純黑水洗牛仔,淩一訓期待的沈家大少就這樣步伐從容地走進了大廳。隻見他懷中有些鼓囊,像是放了什麼塊狀物,直到他走到那兩個侍者面前,掏出那把锃亮的手槍引起衆人的恐慌,沈竟元才變了臉色,他連忙擺手解釋:
“各位别擔心,這不過是從嚴為防身所配備的手槍,不會把槍口對着大家的。”
“哦?是嗎?”
說罷,沈從嚴高舉手臂,對着天花闆的水晶大吊燈就是一槍。
一時間,在座的人或倉皇離席或抱頭蹲到桌布下,外表光鮮亮麗的精英大佬們卸下平日裡謙謙君子的僞裝,狼狽至極。
“從嚴……”
沈竟元一臉尴尬的微笑,為了挽回沈家的形象,他幾乎扭曲着臉做着無力的安撫:
“大家别在意,别在意,從嚴鬧着玩的……”
“鬧着玩兒?老爺子不與那些個精英來往不就是怕我丢了你沈家的臉?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成人禮是想做什麼文章,把人給我放了。”沈從嚴命令道。
一語驚魂,仿佛昨日之景重現,痛苦中多少還是夾雜了些許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