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單獨審
原來何開顔曾有過一段……曲折坎坷的經曆。
當時她還上初中,住在機械二廠職工大院,父親是廠裡的高級焊工,母親是家庭主婦。一家人算是過得很幸福。
一場人為縱火,打碎了所有。兇手沒抓到,父親卻因搶救國家财産,犧牲了。母親氣性大,本來就不好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根本幹不了活,自然也沒辦法頂父親的班。
最後廠裡領導一合計,建議何開顔辍學,直接頂她爸的班,從焊工學徒做起。
何開顔心裡有成算,對未來職業規劃很清晰。她想當警察,可現實不允許,加上兇手還逍遙法外,于是就打起了廠裡保衛科的主意。
保衛科雖然跟公安不同,但多少沾點邊,在廠裡職權不小。像員工小偷小摸犯了事,以及領導貪污受賄之類的,都在他們管轄範圍内。
打個比方,如果說公安部門是一個城市的,安全管理和執法機構,那保衛科就像是一個廠裡的……這種機構。
不過機械二廠對進入保衛科的人,有學曆要求,必須初中畢業。何開顔自然不符合條件,可她爸對廠裡是做出了貢獻的,又值得破例一次。
領導們經過商量,最後同意了何開顔的請求,但也開出個條件:她得在廠辦的夜校高中班,進行為期一年的思想政治和安全防範學習,才可以轉成正式工。
也是托進了保衛科的福,何開顔才認識孫蓮香。這次小孩拐賣案,她前往機械二廠抓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知會廠裡保衛科,希望他們協助配合,查清小孩是誰家的。
說起來,自從抓住縱火案兇手,何開顔立了大功,後來被借調到公安局,她就再沒回過機械二廠。她的檔案不在那裡,家也搬了,嚴格講,跟機械二廠沒關系了,那裡撐死隻能算她的老東家。
在公安局,何開顔的同事很多出身專業院校,所以她這個野路子出身,顯得很格格不入。這回恰好涉及老東家,她鹹魚打挺,終于有奮起的機會。
秦骁不管她那些小九九,将人打發走,獨自回了審訊室。
在趙惜對面坐下,他浏覽一遍何開顔做的記錄,其中有幾個重點,需要再做詢問。
就聽秦骁道:“一般人遇見人販子,會選擇直接報警,你為什麼明知危險,還要孤身犯險?甯願跟蹤孫蓮香這個賣家,也要參與進來?”
趙惜:“……”
長公主其實不是啥大公無私的好人,她也不明白原主當時在想什麼,如果說小姑娘善良,可善良到把自己小命丢了,就有點過頭。歸根結底……大概是被……父母兄嫂保護的太好了吧?
“硬說原因……有點複雜。其實當時沒多想,隻聽見孫蓮香讓人販子打斷小孩的腿,覺得要趕緊救他。畢竟殘疾的孩子,沒人會買。一旦輪落到街頭行乞,那小孩就太慘了。跟蹤孫蓮香,也是想着自己身手還行,不小心被她發現,打起來也不會吃虧。而且弄清楚她是誰,方便公安同志調查,能更快的救人。”
說白了,原主就是膽子大,還無知者無畏。有考慮自身安危,但考慮的不多。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秦骁打算批評兼囑咐她兩句,想到她那纏人的身手,立刻打消了此念頭。人吃一塹長一智,她自己興許便能調節好自己,他不是她的誰,又何必多嘴呢?
“你被打暈,醒來後沒跟人溝通過,怎麼确定秃子是把你交到了,人販子的手裡?這裡面難不成還發生過别的事?”秦骁再問。
趙惜心裡咯噔一下,她的推斷來自無字書預知的内容,可無字書的存在,不能被人知道。
想了想,她不動聲色道:“其實不太确定。但開鎖那男的我不認識,加上秃子能幫孫蓮香聯系上拐子,不管是拐賣人口,還是綁架,他們總要避着點人,能知道内情的,基本都是同夥。我可以想到的……也隻有那兩個人販子。”
趙惜邊說,邊觀察秦骁神色,見毫無變化,也不知道他相沒相信自己的說辭。
秦骁轉動兩下手裡的筆,似是在思考,過了半晌,接着問道:“你說孫蓮香當時交給人販子的,是個皮箱。你全程沒見到那孩子模樣,連是男是女都不曉得,又怎麼斷定自己救出來的……是那個孩子?”
“這……”趙惜也被問住了,她下意識就覺得是同一個娃,沒作其他想法。但如果不是呢?
她勉強道:“我盡力做了能做的,至于是不是那個孩子,需要你們公安同志去甄别。”
秦骁颔首,表示已經派人去查訪孩子的身世,隻等找到大人,就可以通知對方來認人。迷.藥的量有些大,那孩子還昏迷着。法醫那邊來人看過,稱孩子年齡小,是藥三分毒,不建議再用藥把孩子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