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摘下耳返緩了一口氣。

為了配合舞台，盛煜今天回歸老本行，一身愛豆妝造。

藍色翻毛柳釘外套，裡面松松垮垮一件V領襯衫，銀鍊從領口墜下，晃蕩着滑過有緻的鎖骨。

隐入隻能看見輪廓便更引人遐想的胸肌上。

像一朵開在聖潔月光下的藍色妖姬。

他和衣服說不出是誰成就了誰，渾然一體的桀骜好看。

小熊哥把礦泉水瓶擰開遞過去，斜靠在門框上發牢騷，“就你剛上台那會，貝茵那邊又放出來一堆黑稿。”

“我說她也是瘋了，敢拉着你下水。”

盛煜‘噢’了聲，頭也不擡地搗鼓着手機，不鹹不淡的樣子讓人懷疑他到底聽沒聽見。

小熊哥不爽地拍他一掌，用幽怨的眼神盯他半天。

一臉的——不理萌萌的小熊小熊就會枯萎，嘤。

半天，盛煜終于受不了了，擡起頭看他一眼，幽幽道，“還不到清算的時候。”

樹大招風，每天纏着盛煜編黑料的營銷号早就數不清數了。

貝茵這點手段才哪兒到哪？

盛煜仰頭灌了幾口水，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從眼尾分過來一道眼神，“林拾星那邊呢？”

小熊哥眼睛八卦地一轉，喜笑顔開。

他就等着盛煜自己開口提呢，小熊哥馬上跟倒豆子一樣倒出來。

小熊哥說，“林拾星那邊當然是被罵得更慘啦。”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安排手下的媒體看着了。做做反黑，舉報一波，過段時間再把反黑營銷号一發，就沒什麼大事兒了。”

盛煜把喝光的水瓶往垃圾桶裡一丢，剛在悶熱前台悶出的一身細汗在修長的脖頸上凝成晶瑩的汗珠。

他拿紙揩掉汗珠，嗓音倦怠，“不用反黑。”

“就今晚，再買點黑稿，幫她把熱度頂上去。”

漆黑甬道和木門隔開的區域之外，舞台上，音樂聲停下，響起劇烈的掌聲。

“啊？”小熊哥很快領悟，“明白。”

-

雲聲A組前最後一個舞台表演完畢。

盛煜拿着話筒，站上舞台和前一組的練習生們互動一陣，給大家時間拉票。

最後拖無可拖。

盛煜捏着報幕卡，指尖泛白，“下面有請——雲聲A組的練習生。”

盛煜沉啞的聲線響起，何飒和周甜交換一個眼神，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

隊長何飒走在最前面，幾個人悶聲上台，介紹完隊名後挨個自我介紹。

何飒最先開始，“Hello大家晚上好嗎？我是雲上無敵炫酷可愛旋風小隊的隊長，飒——飒——飒，在雲上飄的C位加主舞，何飒！”

她冷着一張酷臉模仿雲上風吹的聲音耍寶，逗得台下一陣笑。

何飒舞台經驗豐富，看不出一點别的情緒。

但後面的周甜和小顔多少有點委屈的挂臉，話尾有點悶。

被盛煜看出來，他淡淡一笑，“雲上，無敵，超炫，超酷，可愛都有了，沒有小旋風嗎？”

大家愣了一下。

何飒官方一笑，打了個哈哈，“小旋風在天上飛。”

周甜和小顔都點頭，周甜拿起話筒接茬，“——飛到一會的舞台上，哈哈，一會我們有一段表演會讓大家看到，什麼叫做在平地生起小旋風。炸炸炸翻全場！”

周甜笑着比心。

她的粉絲尖叫着在台下揮舞熒光棒應援。

大家微妙地沒提起林拾星。

雖然有心幫她說幾句話，但一半是心裡有點不平，一半是擔心幫她解釋會适得其反。

不知道怎麼幫，隻好不提。

但台下一陣噓聲。

盛煜做手勢讓大家安靜，泛着藍光的眼睛淡淡微笑，意味深長道，“希望一會大家能在台上找到第六位小旋風。”

剛才還起倒哄的觀衆很給面子地尖叫鼓掌。

話題已經聊盡，再沒有辦法拖時間了。

盛煜拿起話筒，緩緩道，“好的，請你們開始你們的表演。”

盛煜轉過身。

舞台的聚光燈傾瀉而下，随着練習生們在台上站定的動作。

音樂聲漸次響亮。

出道多年，盛煜上過的舞台早就數不清了。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緊張的滋味。

可此刻，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震顫，血液一次次經過心髒回流。

大腦因為暈眩讓人覺得頭重腳輕。

青筋爆出的手在衣角攥住了妖姬藍的話筒。

像倒春寒裡忍受肆虐寒風的枝桠。

緊張，又期盼着希望的來臨。

他退至台下，在光影模糊的分界線，長睫如翼，微微顫抖。

他合上眼，在一片黑暗中屏息凝神。

數了十個數。

“10，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