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自熙:“可要我幫你留意?老爺子他人脈廣,認識的老東西也不少。”
梅清雪開口:“自熙,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為舒哥兒找到一位适合他的老師。”
梅舒詫異,好奇道:“母親,是誰啊?”
梅清雪笑了笑:“你會滿意這位老師的,他是專門鑽研山水畫的,筆法獨特清逸,不過那邊還沒定論,等有了口信我就帶你去拜訪。”
這位大師名聲不顯,也是梅清雪花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出來,後面搜羅到他的畫作,梅清雪确定這位居士是最好的人選。
梅舒:“好,辛苦母親了。”
梅清雪:“舒哥兒,隻要你高興就好。”
梅舒讪讪,接着對解自熙道:“解兄,你不需要找老師嗎?”
解自熙:“作畫隻是我的喜好,而且我有過一個老師,雖然她走了,可我心裡就認定她一個。”
說着,解自熙的眼神有意無意瞥向梅清雪。
少年的目光沒有太過遮掩,梅清雪輕而易舉發現他在看她,那眼神深邃,難以形容,複雜而特别,仿佛裡面有什麼漩渦在拉着她進去。
梅清雪怔然片刻,下意識避開。
為何解自熙總是那樣看着她?
梅清雪心裡那股子怪怪的感覺久久不散,她飲盡杯中酒。
待用過膳,梅清雪面色發紅,眼神略顯迷離,她支着額頭打量面色如常的解自熙,感慨道:“自熙,你酒量不錯啊。”
解自熙道:“夫人擡愛了,我酒量也不是很好,隻是這兩種酒酒勁不烈,我才安然無恙。”
梅清雪:“我許久未沾酒,如今突然喝這麼些酒,有點頭暈,先回屋歇息了。”
梅舒:“母親,我扶您進去。”
“嗯。”
梅舒扶着梅清雪進了屋,随後青蘿便收拾飯桌,去廚房煮醒酒湯。
過了一會兒,梅舒從屋裡出來,道:“解兄,你是要回去,還是去我院裡看看,我畫了一副花鳥圖。”
“那我去給你評評。”
在梅舒院中耗了些時辰,解自熙見天色已晚,打算去和梅清雪說一聲就走了。
步入院中,異常的安靜,涼風吹得花草沙沙作響,房門緊閉,好在屋裡亮着燈,窗棂亦是敞開。
解自熙走進,這才發現窗棂下的端倪——梅清雪半躺在窗邊下的美人榻上。
他輕手輕腳靠近,将小榻上的梅清雪收入眼底,面容映出一半紅潤的光,閉着眼睛,眼睑下有變幻的剪影,呼吸清淺,神情柔和甯靜,睡姿秀雅,透出幾分安靜的美感,賞心悅目,像極了嬌美無瑕、不染塵埃的睡蓮。
周身萦繞淡淡的、清新的酒香,旁邊有一柄團扇,想來許是屋裡悶熱,加上吃了酒身子熱,是以才開窗吹涼風,吹着吹着就睡着了。
侍候她的青蘿也不知去哪了?可能是被梅清雪打發回屋了。
解自熙沒想到自己過來會看到這樣一副如夢似幻的場面,他不知所措半晌,下意識屏住呼吸,甚至控制心跳,就怕叨擾了梅清雪。
靜靜注視一會兒,解自熙揉碎了膽怯,逐漸大膽起來,這樣的機會太少了,時不我待,他必須得抓住機會。
于是,解自熙靠在窗邊,彎腰俯身,雙臂交錯枕在窗上,近距離地看着梅清雪的睡容。
乍見梅清雪鬓角發絲略亂,解自熙伸手,掌心發汗,他擦了擦手,才敢用手指輕輕挑起那縷發,慢條斯理為她整理青絲,輕柔地把發絲别至她耳後。
他小心翼翼動作,指尖卻不争氣地碰到她微微發熱的耳肉,忍住觸碰的沖動,解自熙迅速收回手,滾動喉結。
可适才的碰觸仿佛是打開了禁制的開關,在這安靜的傍晚,一股隐秘的、陰暗的、灼熱的渴望如泉水般湧出來。
真的很想碰一碰她。
一想到能碰她,解自熙就抑制不住的興奮,偏偏這個時候,他又嗅到了從梅清雪身上飄來的香氣,更是助長了他内心的饑渴。
幹涸的旱地遇到了微末的甘霖,如飲鸩止渴。
在這股興奮和渴望下,解自熙呼吸,時重時輕,最後他不想再壓抑自己,反正她睡着了,反正不會有人看到。
看到也無妨,他更樂意被人看到。
解自熙低頭,籠罩下來的、帶着侵略性的陰影将梅清雪罩住,兩道影子無聲無息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梅清雪的臉龐近在咫尺,他細細打量,細細描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以及她的神情。
腦海中念叨: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梅清雪,梅清雪......
解自熙的心髒幾乎驟停,緊接着又不住跳動,酸酸脹脹,歡喜又緊張,全身突然熱起來,血液滾燙,以至于呼出的氣息亦是極為灼熱,像是一簇簇的火焰,一點點在梅清雪的前額上燒灼綻放,打下屬于他的标記。
梅清雪的睫羽微不可察顫了顫。
解自熙摸了摸手腕處的五彩繩,眼角忽而潮濕,嘴唇翕動,漸漸靠近梅清雪的額頭——意圖明顯,他想親她。
可下一刻,解自熙卻停了舉動,戰栗的尾指勾起梅清雪的一縷發絲,在發絲尖兒上吻了一下,很輕很輕,似蜻蜓點水,不留痕迹。
像是遲來的酒意上頭,解自熙頭暈目眩,他捂着心口裹着風無聲無息離開。
不,是跑了,做了壞事所以跑了。
四周萬籁俱寂。
梅清雪抖了抖眼皮,緩慢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