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硬币發出清脆聲響,在地面彈跳幾次過後,段書予看見了上面的圖案,是一朵彼岸花。
“主人,記住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投擲硬币,意義重大。”那聲音再次響起:“彼岸花,生死契約,枯萎絢爛,彼岸彼岸,墜落彼岸。”
段書予:“什麼意思?”
硬币:“準備好了嗎?”
段書予:“啊?什麼意思?”
硬币:“3、2、1——”
硬币發出聲線暴戾又尖銳:“下墜!”
轟——
一瞬間,床榻迅速顫抖着,卧室的牆生出爬山虎一般的裂隙,天花闆的燈開始發出乒鈴乓啷的碰撞聲。
全世界都是撕裂的聲音。
段書予試圖抓住枕頭,卻被強烈的藍色光暈刺痛了眼睛。
下一秒——
忽然而至的失重感,如同坐上一台跳樓機,有一股力量拉着她下墜,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而後快速墜落黑暗裡。
那是一個失重深淵,不論她掙紮還是尖叫,都無一回應。
仿佛時間和空間都消失了。
她堅持不到五秒就吓暈過去,再也沒了知覺......
*
嘩啦、嘩啦......
船槳撥動水聲。
段書予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見自己飄浮在水面上,風兒輕輕地吹,水波蕩漾,一路蕩到岸邊。小草慢慢撫摸着她的臉頰,溫柔而恬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小手輕拍她的臉頰。
“喂,醒醒——”又聽到稚嫩的呼喚:“你們快過來!這裡有個人!”
段書予極力睜開眼,模糊景象逐漸清晰。
綠蔭映入眼簾,天空蔚藍,陽光溫暖,一群鳥兒撲閃着翅膀結群而過,美好得仿佛置身于一幅油畫中。
幾張年輕的面孔圍在一起,個個眸子裡噙着好奇。
“醒了!”女孩凝視着她,眉眼彎彎,眸子裡蕩漾着和煦的光芒。
段書予支起身來,小孩們瞬間後退一步,怯懦又友好地看着她。
頭好疼。
昨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是哪?”
“這裡是湖。”小孩指向身側平靜的水面,“我們是過來打水漂的,你是新人嗎?”
新人?
什麼玩意兒。
她站起身來,發現自己還穿着昨晚那套睡衣,渾身沾滿污泥,略顯狼狽。
“這裡不是南城嗎?”段書予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孩,他們衣着都很樸素。
“南城?”小孩一臉困惑,“這裡不是南城。”
“那這是哪?”段書予指指自己腳下,“具體的地點?”
小孩們各自對望,似乎誰也給不出答案,好像這是個極難回答的問題。
有人說:“呃,我們隻知道這邊是湖,那邊是城鎮,可以帶你去城鎮看看。”
段書予費解,這些小孩怎麼連中國的核心城市都不知道?
但既然前面是城鎮的話,她還是可以打車回家的。
“我們先帶你過去吧。”幾個小孩走在前面為她開路。
其中一個女孩兒跑過來問段書予:“姐姐,南城是你之前居住的城市嗎?”
“嗯。”
“那你是怎麼得到權限的呀?”她說話時盯着段書予的臉看,好像她臉上有什麼東西。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段書予氣息略微薄弱,她很累,說起話來自然是冷淡了些。
女孩兒以為她不想說,便沒追問。
大概走了二十分鐘,逐漸看見房屋和街道。
段書予發現,這裡的建築略微奇怪,不論從造型還是結構上,都與中國的鄉鎮不符。并且,和人們印象中的大城市也毫無關聯。
幾乎沒有高樓大廈,全是平房,最高的大概也隻有三層,且造型規矩,有點像正方體,牆面被粉刷成各式各樣的顔色。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進入了一個色彩斑斓的新世界。
段書予往對街看去,發現馬路對面有一家名為「售夢廳」的便利店。
與小孩們道别,她大步流星過了馬路。
甫一開門,語音提示器便說:“你好,歡迎來到售夢廳.......”
前台沒有人,不遠處,一個店員正在整理貨架。
看起來是個年輕的女孩兒。
她身姿挺拔,高而纖瘦,紮着馬尾,身穿白色襯衣,黑色牛仔褲,同色系的圍裙,她的襯衣袖口折疊了幾次,正好露出纖細的手腕。
段書予進去的時候,女孩兒正擡起手整理最上層的罐頭,手指移動時,裙帶在後腰勒出瘦弱的折痕。
光是背影,都讓人覺得是個幹淨清秀的女孩子。
段書予朝她走去。
“你好,打擾了,可以借你手機用一下嗎?”
聞言,對方轉過身來。
目光觸碰那刹那,段書予心髒快速收縮了一下。
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秀麗且無可挑剔,令段書予忽然回憶起多年以前悸動的時刻。
十年前,她與林谙還是同學,初次見面時,對方開場白是:你好,我叫林谙,老師讓我當你同桌。
而這張臉,和林谙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段書予目光凝滞,腦袋嗡的一下。
可女孩兒隻是看她一眼,眼色寡淡。
“前台有公共電話的,你打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