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渝用餘光觀察樓道兩邊的情況,聞言點了點頭:“可以。”
根據徐霖論文的緻謝部分,滇水鎮是七玄元顯菩薩的誕生地,如果說哪裡最有可能解決他身上的麻煩,那必然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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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水鎮與他們的所在地有相當一段長的距離,駕車過去需要三小時左右。林書渝還沒有考駕照,駕駛的重任便全數交到了孟山慈的身上。
工作室似乎沒有配備出勤車輛,孟山慈是開自己的車過來的。一拉開車門,濃郁的草藥味便撲面而來,就像是有誰先前在車上不小心碰倒過一大碗中藥。
“抱歉,我的車已經熏入味了。如果不喜歡這味道的話,可以随時喊我開窗。”孟山慈坐進主駕駛座,還沒等林書渝開口說些什麼便先行一步解釋道。
林書渝并不讨厭這種味道,隻不過在環顧一周也沒找到任何香包或者精油時對這個味道的來源心生了幾分好奇。
總不能是真的把中藥倒在車上忘記清理。雖然沒認識多久,但他的潛意識裡認為孟山慈不像是會拖延車輛清理工作的人。
就在他不動聲色地側過頭去,試圖看看後排有沒有香包時,孟山慈也在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他。黑發青年有着一雙人難忘的眼睛,和她異于常人的瞳色一樣,是無法看清倒影的墨黑。
或許是因為臨時出門,黑發青年身上的搭配有些随便,碩大的黑色雙肩包能将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過去。孟山慈的目光輕飄飄的掠過蹲在背包裡的青蛙,來到了青年的後頸。
由于低着頭,脊椎骨最上方的那塊凸起就顯得尤其明顯。菩薩在睡夢中殘忍的暴行也悄無聲息降臨到了現實之中,鮮紅的劃痕在青年過分蒼白的皮膚上極為刺眼,硬生生勾勒出了那塊骨骼的模樣。
孟山慈的眼中劃過思量,向着那塊痕迹伸出了手——
下一秒,一張青白的嬰兒臉便出現在了背包的拉鍊之間,怨毒的視線如同具象化的尖刀,狠狠地紮在女人的臉上。從睡夢中蘇醒的鬼嬰攀爬上兄長的肩膀,向着女人張開血紅色的嘴。食欲、厭惡以及殺意同時在他的小臉上浮現,從喉嚨裡擠出的嘶嘶聲如同野獸警告的低吼。
“哎呀……”孟山慈的眼中難掩驚訝,“這是鬼嬰?”
林書渝并不知道同事在他走神時做了什麼,隻是在肩膀上傳來熟悉的含義時有些驚訝的将頭轉了回去:“念念,你怎麼突然醒了?”
現在才淩晨三點半,顯然不是林念的活動時間。而且,方才青蛙也并沒有發出叫聲……
很罕見的,林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哥哥的問題,死死盯着女人還未來得及完全收回的手指,語氣陰冷:“你剛剛想做什麼?”
車廂中的溫度于短短幾秒鐘内下降了好幾度,在炎熱的夏夜都染上了些許涼意。孟山慈沒有慌張,坦然自若地舉起手指晃了晃,又指了指林書渝的後頸:“很顯然,我在關心同事的身體健康。”
“你沒有征求哥哥的同意。”林念并沒有被輕易糊弄過去,眼中的厭惡一點沒有減少,“這隻是你的借口而已。”
孟山慈露出無奈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為難:“但我的本意就是如此,我也不願意陷入自證陷阱。再說了,除了這個目的,我還能做些什麼呢?老闆可是就在前面看着我呢。”
林書渝這才從隻言片語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拼湊出了來龍去脈,下意識擡手碰了碰後頸,如針紮的刺痛從他觸碰的區域傳來,讓他一瞬間眉頭緊鎖。
林念聽到他吃痛的氣音,趕緊慌張地調轉身子,小心翼翼地對着那些紅痕吹了吹。
“不痛不痛,痛痛飛走……”
林書渝從疼痛中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地将努力把疼痛吹走的鬼嬰從肩膀上抱下來,看向孟山慈時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
“我真的沒撒謊。”接收到他的眼神,孟山慈看上去更加無奈了,攤開了自己的雙手,“是個正常人看見那些傷口都會忍不住好奇的,更何況我還是個醫者。”
醫者?林書渝眼中染上幾分疑惑:“你是醫學生?”
“不。”孟山慈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是個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