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歡能被考量得那麼清晰，那就不會有情不自禁這一說了。

“按你這麼說，我還蠻長情的。”

“不過，喜歡上他也蠻正常的嘛。”

“我們快要撞到的時候，我一下子聞到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而不是其他男生的那種汗臭味。連普通的校服他都穿得特别特别帥，那一刻，特别溫柔特别美好……”

“此情此景，可遇不可求……”

她看着高自己一個頭的林淼輕輕弓下腰，化身一隻毛茸茸的大金毛，關注地撲向受傷的自己。對方溫柔如水的眼眸裡倒映出自己的身形，自己剛剛失去早餐的瞬間的委屈，被這小小的湖泊輕輕含化了。

冰涼的指尖碰到自己，好像觸電一般打開了心口的閘門，心裡吹進一股風，整間屋子空蕩蕩，隻有他的照進來的目光，和光的影子。

“送你飲料，那還不是因為他把你早餐打掉了。”柯梁淡淡吐槽道。

“哎呀，和路人發生這種小事，對方能停下來道歉主動賠償已經是超有道德感了！”

“當時太害羞了，接過飲料我說了聲謝謝就直接跑了，都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

聽見對方不清不楚地罵了幾句就迅速避開自己走了，林淼心裡苦笑了一下。

“所以你就考了有他在的東嶺大學？你們的相遇還蠻言情小說的，可惜我們的男女主就此匆匆别過，”滿臉遺憾的南林戳了戳湯淇的臉，“現在也不是不行啦，你們現在又是校友了，萬一又發生這種偶像劇橋段呢？不過我和小柯不在東嶺，沒法全程助力你們的愛情了。”

湯淇看向眼含醋意的南林，看似遺憾無法助攻，實則埋怨湯淇見色忘友。

湯淇倒在她身上撒嬌，“我們大學就算異地，也能經常聚聚的嘛。我也不至于為了他高考，東嶺大學又優秀東嶺市有好，有他隻是加分項啦。”

“不過，他作為一個明星，雖然有點糊……了……”柯梁忽然語塞成木頭人，看了一眼湯淇。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清晨的小插曲彈奏得短暫，卻餘音繞梁。

那天後來，她在學校優秀校友的表彰牆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在圍滿人的地方，男生女生的驚呼和細碎交談，都聚焦在一個人身上——那個給自己飲料的男生，是全國最好的高中之一，南海中學的保送生林淼。

他後來被星探挖掘，拍電影拍電視劇，越來越多人喜歡他。

他變得比記憶中更加遙遠。自己和他之間的土地裂開縫隙，随着身邊走來了越來越多的人，兩人之間的距離大得宛如山谷，變得好遠。多一聲粉絲的呼叫，就多一步倒退。

擠滿人的山谷，他能分辨出哪一句是誰的呼喊嗎？連我都聽不出屬于自己的回聲。

但是林淼升入高二之後，忽然就不怎麼接戲了，貌似開始專注學習深造，便也漸漸地淡出了大衆視野。自己當時正忙着中考，沒有時間了解他淡出熒幕的具體原因。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湯淇變身邪惡小狗，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這樣也好啊，要是林淼都要糊出圈了，摘掉明星光環和大衆關注，不就更容易近他身嗎？”

“哪有哪有，我們又不是一個專業的，不一定有機會認識呢！”

“而且我大學也是要專注個人發展的，怎麼可能戀愛腦一樣地瘋狂找他！”

對面兩人一起投來幽幽的目光。

“現在都快下午了，找了那麼久，是這條路吧？”

“回母校還能走錯，林淼，我看你真是忘本了。”

“姐，我确實在外地太忙了嘛……哎，就是奶茶店門口這。”

“我記得，小學有天早上我上學差點遲到，走路急了沒注意，差點撞到一個女生，還把人家包子打進垃圾桶了。”

“就是這款，後來我就把剛買到手的飲料賠給她了。具體的細節記不清了，反正她氣得臉很紅。害别人沒有正經早餐吃，想起來也是蠻内疚的，所以後來我走路都認真看路了。”

此時林淼站在奶茶店門口，遞過來新做好的椰奶，一本正經地回憶起往昔。

“林淼。”

“人家那是害羞了吧。”

“啊？”

轉眼到了晚上，腦子和四肢都忙活一天，湯淇洗完澡後，疲憊的腦袋終于如願以償地落在枕頭上。

手機亮起屏，鎖屏上又是一排排推送，湯淇沒細看就清掉了，放下手機閉上了眼睛。

沒注意到裡面藏了一條許久未見的，微某博唯一“特别關心”的通知。

“@林淼：“期待與你相遇【夢】#電視劇《今夕何夕》#。”

夜晚裡的另一個人浏覽手機，點開浮上微某博熱搜榜的詞條。

看了一眼，便退出軟件熄屏，把手機扣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大半夜的買熱搜給誰看啊……”

——

“#林淼 複出#”

更深露重，灰蒙的天空陰沉下臉來，怯懦的月藏進雲霧裡窺探。

湯淇半睡半醒，無意識地撓了撓床闆。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