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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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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妮不想承認自己夢見了什麼。

五年過去,她以為自己早就将過往的陰暗面全都抛下,朋友的關心照顧讓她的身體逐漸強大,擺脫了營養不良瘦弱不堪的模樣,娃娃的時刻陪伴讓她的精神逐漸穩定,不再是時刻發瘋疑神疑鬼的炸彈。

那些看不清的夢和她曾源源不斷産生的陰暗念頭,她不願再回顧,因為這代表着她至今仍舊弱小,隻有弱小的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人,才會恐懼害怕擔憂甚至怨恨。

邦妮并不将過去當作恥辱,曾經演技不好又沒有太多手段的時候,隻能犧牲自己的娃娃,扮演難伺候又好哄騙的小孩子蒙混過關,才能不斷從老東西們手裡獲得好處。

現在她成熟了再看過去,隻有一些對于自己曾經那麼弱小的羞恥。

邦妮以為自己早已不再弱小,不再懼怕,沒想到昨晚入睡後,她再次被夢中濃稠的黑暗包裹,不斷地不斷地下墜。

夢裡的她忘了自己是一個剛剛晉級的特級咒術師,忘了她已經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以為她還隻是個脆弱膽小又時刻懷着憤怒的孩子,赤腳在血河上奔跑,四周都是來奪走她珍寶的手。

她跑着跑着,摔進了一處空洞的方塊中,面前就這麼莫名出現了一隻白貓。

比瘦弱矮小的小孩巨大不少的白貓百無聊賴地趴在地上,聽見了有人闖進它領地的動靜,也隻是掀開眼皮看過去一眼,看見是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就毫無反應地重新合上眼睛。

夢中的邦妮看不清白貓的眼睛長什麼樣子,也并不害怕,隻慢慢走過去,擡手摸了摸柔順的貓毛,聲音沙啞幹澀,說話内容卻十分霸道: “你可以做我的貓嗎?”

明明隻是第一次見到這隻白貓,就這麼自顧自決定了要将這隻白貓占為己有。

白貓像人一樣輕輕笑了一聲,并不回答,尾巴忽然一甩就魔法般變成了一隻可以被抱在懷裡的小貓,小白貓人性化地點點頭,後腿一蹬跳上了她的肩膀。

掌心失去貓毛柔軟觸感的瞬間,夢境邊界不斷顫抖着,黑暗扭曲着要抓住逃跑的貓,貓卻在下一秒重新奔向了夢境的主人,于是夢境重新安靜下來。

邦妮再度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白貓,随後繼續往前走,不知道為什麼要往前走,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夢中的她就這麼不斷向前,有了白貓在肩膀上,似乎那些源源不斷的黑泥也無法纏繞她。

隻可惜夢境無常,很快,白貓就厭煩了在她肩膀上待着。

貓跳了下去,在地上慢條斯理地走貓步,沒過一會兒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竟然放開步子跑了起來,隐入黑霧消失不見。

邦妮知道白貓看到了什麼,它看到了即将到來的囚籠。

她不允許,不允許她的所有物離開她,這是屬于她的貓,絕不可以就這麼棄她而去,在白貓離開她的瞬間,夢境便陡然變化。

無數黑霧從夢中的小女孩背後升起,而白貓逃竄躲進的黑霧,也變成一隻大手,将白貓牢牢抓住,送到了女孩面前。

夢中的邦妮看着掙紮的白貓,陰郁而委屈地問: “為什麼要跑,你明明選擇了我,為什麼又要害怕我?”

明明在控制白貓,質問的時候卻顯得十分可憐,就像是即将要哭出來,可眼淚汪汪的小女孩看着掙紮着瞪她的白貓,手中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黑霧一層層包裹住白貓,夢中的小孩逐漸露出安心的笑容,她緩緩張開懷抱,連帶着黑霧一起将小貓死死抱住。

夢境穩定下來,她就這麼抱着貓,幾乎要在夢中睡去。

就在這個時候,黑霧中傳來白貓隐隐約約的聲音: “為什麼,明明喜歡我,為什麼要關着我?”

夢中的小女孩瞳孔緊縮,第一時間慌亂地收緊了手臂,又不自覺松開,喃喃尋求一個答案: “我沒有關着你,我隻是想讓你永遠陪着我,這樣你會讨厭我嗎?”

不要讨厭我。

她松開了手,黑霧自然也就慢慢散開了。

束縛離開的一瞬間,白貓便跳了出來,看不清模樣的貓眼睛盯着她,像是在控訴: “你這樣抓着我不放手,難道還不算是關着我?你讓我沒了自由,我當然會讨厭你。”

白貓會讨厭她,那娃娃們呢?

邦妮忽而惶恐,夢境似乎與現實交錯,許久沒有困擾她的恐懼再次襲來,如果不是有他的影子藏起了娃娃,她是不是又要被搶走一切,變成孤身一人。

其實娃娃們自己也想要離開吧,就想這隻白貓一樣,它們都有自己的思想,怎麼會甘心被困在她的影子中永遠陪伴她呢……

即将失去在意之物的無盡恐慌,和要将在意之物永遠困在身邊的狠厲,交織着纏繞她,如同脖頸出緊緊勒住的缰繩。

邦妮就這麼在窒息中醒來,連呼吸都忘了。

醒來後她一瞬間意識到,夢中的白貓發出的聲音竟是五條悟的聲音,這個她僅僅見過幾次就默認了暧昧關系的咒術師,居然和娃娃們一樣出現在了自己的夢中。

邦妮難得出現了一絲惱羞成怒。

她惡狠狠盯着五條悟的那瞬間,心裡閃過了将人“毀屍滅迹”的想法——要是把這家夥變成真正的娃娃,她就能不承認她試圖把一個咒術師當娃娃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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