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人的狀态逐漸失控,原本蒼白無力的臉此刻也開始變得猙獰,失神的雙眸滲透出血紅色,嘴裡尖牙裸露,身體扭曲,伸着胳膊朝姜阮幾人沖來。
早就做好準備的姜阮在老人怪物化的同時,将手背到身後,摸到了腰間的鍊鞭,電光火石間,鍊鞭甩到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阻擋了老人前進的步伐。
“老闆!”姜阮扭頭看向身旁的林舒煜,對方并沒有什麼指示,那雙眼眸平靜如水,淡然地望着突然暴走的老人。
見狀,姜阮心中便有了一二,揮動胳膊,重鐵打造的鍊鞭仿佛輕飄飄地絲帶一般在空中飛舞,繞在老人身邊,姜阮猛然收緊手中的力氣,鍊鞭如同繩索一般,瞬間将老人捆綁令其動彈不得。
然而這簡單的捆綁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老人的狂暴,已經進入怪物化的生物體除了将其銷毀,并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姜阮皺眉看向林舒煜,希望能得到一個确定的命令,單憑她現在可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她可不想明天連個工作的地方都沒了。
被束縛的老人情緒越來越暴躁,皮膚下面的青筋暴漲,胳膊比起剛才粗了足足一倍,鍊鞭被撐得絲絲作響,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掙斷變成一堆廢鐵。
隻可惜,生存法則說過,凡進店者,皆是顧客,等同上帝。
不知道是哪個腦殘編出來的這個東西。
“哒”一聲,林舒煜打了個響指,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全然定格在這一刻。
姜阮舒了一口氣,緩緩卸下力氣,收回鍊鞭,老人依舊立在那裡,身體的變化在這一刻恢複如初。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姜阮打着哈欠坐到沙發上,剛才她就不應該那麼緊張,反正有林舒煜在,還能讓這家店沒了不成?
反倒是她,精心愛護的武器差一點戰損,得不償失。
“抱歉。”平靜過後的老人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低頭愧疚地道歉,他的模樣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沒事,既然你已經到了我們這裡,就算把我們的店掀了都沒事。”整理完的姜阮起身,走到一旁,蹲下身子,翻動剛從超市買回來的兩袋零食。
在這裡,隻要進了門的顧客都是上帝,上帝怎麼可能會犯錯呢?
就算有,那也是他們招待不周。
挑挑揀揀,從裡面拿了兩包薯片,遞給玲玲一包,自己開了一包。
折騰了這麼久,她早就餓了。
看過剛才突然暴走的怪物,玲玲倒是沒有表現出害怕,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甚至還興緻勃勃地看着幾人臉上的表情,小手捏着薯片的袋子,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像是一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現在已是深夜,窗外寂靜無聲,梧桐枝幹三兩交錯,陰影投射在窗扇,像是怪物幹癟的胳膊将他們這個半大的小店圍得密不透風。
“我的愛人不見了,你們能幫幫我嗎?”老人擡起頭,望着姜阮的眼神帶着乞求,與之前的空洞無神全然不同。
好像從進了打印點開始,老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别了。
姜阮咬碎一塊薯片,滿足地吃進嘴裡,看着老人娓娓道來。
他的名字叫宋澤,他的愛人阿梅正是最近這幾天消失的,那天他們同時出門買菜,誰知隻是一個轉身付錢的功夫,身邊的阿梅便離開了視線。
找遍了整個市場,問遍了裡面所有的商家都沒有任何線索。
說着,渾濁的眼淚從宋澤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個黑色的水印。
姜阮沉默不語,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他的訴說,眼看着薯片即将見底,她這才想起來遞給一旁的林舒煜。
對方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沒有接過那隻剩下零星幾個而且還碎成渣的薯片袋子。
面對喋喋不休的老人,姜阮和林舒煜的态度仿佛早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現在聽到的,不一定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而他們想要知道的,老人還沒有說出口。
一旁的玲玲臉上也沒有任何困倦的模樣,抱着那包薯片聽得聚精會神,目光時不時地看向一旁的姜阮,她旁邊的那袋零食已經被掏出了一大半,散落在地上,姜阮隻從裡面挑了自己最喜歡的,有吃有喝,好像老人講的事情十分下飯。
等她吃得差不多,林舒煜也正好開口。
“咳,”輕咳一聲,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宋澤,宋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等待着林舒煜即将要說的話。
“你的愛人,長什麼模樣?”
不愧是林老闆,辦事向來果斷,從來不會過問任何無關的事情。
或者說,他隻對這些事情有興趣。
自己的回憶被猛然打斷,又突然被問問題,宋澤思考了很長時間,才再次開口,語調輕柔,“她啊,臉上始終都帶着微笑,像花一樣明豔,總是穿着鮮豔的衣服,照顧門口的月季花是她最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