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螺就被傳萍從床上薅了起來。
“黎公子,老爺讓我來問您,您怎麼現在還能睡得着,今天可是您第一天進宮上學的日子。”
小螺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看了看窗外,懶洋洋的道:“難道第一天師兄還打算送我去上學嗎?現在還很早啊,我要再睡一刻鐘。”
說着,小螺抱着枕頭翻了個身,滾進了床上的被子堆中。
“那我隻能去告訴門口等着的謝公子和王公子,讓他們進來喊你了。”
一聽到謝安這個陰魂不散的名字,小螺的睡意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前幾天本來打算出去找他的玉佩,沒想到卻半路被人截胡。
不過好在,自己已經知道截胡之人是誰。
成王司馬允,他同時也是自己入宮伴讀的對象。雖然自己一腳把他踢到了水裡,如果成王事後要抓人,那他抓捕“黎青渺”又和我黎小螺有什麼幹系呢?
一想到這,小螺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因為這是小螺第一次進宮,所以謝遜便提議,由自己的三弟陪同小螺一同進宮,熟悉一下路線。碰巧他們在商量時,王恒甫也在一旁,于是現在就變成了三個人一同上學。
馬車上,謝安在一旁閉目養神。王恒甫聽說小螺是裴大人的弟弟,之前從未來過臨陽,于是好心的和小螺談起了有關南朝官學的情況
南朝原先設有太學和國子監兩大中央官學。太學供皇家子弟就讀,而國子監則旨在培養貴族子弟。
然而,先帝為了加強皇家子弟和官宦子弟間的情感交流,直接大手一揮,讓太學和國子監合并為太監。此後,皇家弟子和官宦子弟則一同在宮内的太監上學。
太監屬九卿的太常直接管轄,由博士講授課業,并對學子進行選拔和考核。
同時為了提高皇家和官宦子弟們的身體素質,先帝還規定太監上午習文,下午練武。除了配有專門的武術教谕練習騎射,還有基礎體能訓練,俗稱——繞皇城跑。
雖然平日裡,對繞皇城跑的配速沒有任何要求,一般的武術教谕也不會為難這些皇家官宦子弟。但是,在每年秋季,皇帝會專門抽出時間來檢驗他們的練習成果,也就是著名的“十二時辰跑”。
如果沒有在十二個時辰内完成繞皇城跑的話,即使是皇帝親子,也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所以,談及繞皇城跑,太監學子無不聞之色變。
“我們現在已經進到宮内了。”王恒甫說着,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小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出去。
明黃的琉璃瓦在晨光下熠熠生輝,朱紅色的宮牆向四方延展開來,無處不透露着莊嚴肅穆,它們都是過往千年時光的見證者。
擡頭看着眼前巍峨的門樓,小螺不禁有些微微發愣。陽光下,他臉上細微的絨毛都能看得很清楚。
這也是小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皇權的至高無上。
謝安忽地打破了這份平靜。
“恒甫,謝謝你幫我找到我的玉佩,大哥已經轉交給我了。沒想到這麼久了,還能找到......”謝安語氣一滞,又緩緩開口道:“我很感激你。”
王恒甫眉眼間點染着笑意,愉快道:“那真的是太好了,我先前還擔心那塊玉佩不是你之前被拿走的那塊呢。”
小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謝安,粲然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了謝安.......”說着看向了窗外,不由自主的咬住了嘴唇。
如果謝安的玉佩已經找到了,那先前自己想搶走的那塊,豈不就是成王的玉佩了嗎?
太監設置在宮内東邊的望舒池旁。現在正是湖内荷花盛開的時節,碧水藍天,浮香繞岸,讓人忘卻塵世的煩擾。
可惜,總有人要做那破壞美景之人。
“喲——司馬允,你這臉是怎麼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是又去那兒快活去啦?”湖邊的講席前,一人正在趾高氣揚的對着坐席上埋首看書的成王說話。
隻見那人穿着一身紫色鎏金長袍,又圓滾滾的,遠遠望過去,仿佛就是一粒長了小短手的胖葡萄。
“平.....平王殿下,成王殿下是您哥哥,您直呼成王殿下的名字不合适......”
胖葡萄身後,一個清瘦的藍衣公子正不安的拉着他的衣袖。
“趙斯言你怕什麼,難不成還怕司馬允咬你不成?”胖葡萄說着,一掌拍向了趙斯言的後背,把他拍的一個趔趄。
“你是父皇給我選的伴讀,你隻能聽我的話明不明白?”說着,平王便不顧趙斯言的勸阻,狠狠地瞪向了坐着的成王。
“聽說,均弟你有一個姓薛的表親,昨兒是死在洗雲閣了。”成王擡眉,帶着些許玩味的說道。
“什麼表親?”平王似是沒聽懂成王的話,但他精準的捕捉到了關鍵詞,于是說道:“洗雲閣......你居然去了洗雲閣。果然,我就知道你司馬允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去那種地方,就和你那不知廉恥的母親一樣.......”
聽到平王侮辱自己的母親梅貴妃,司馬允長眉微蹙,眸色幽深。
“還請平王殿下慎言,當年之事真相如何陛下早已查明。難道平王殿下是在質疑陛下的決斷嗎?”一道從容自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胖葡萄立刻噤聲,拉着趙斯言走向了後邊的坐席。
“這平王,怎麼這麼害怕謝安?”小螺悄聲問一旁的王恒甫。
“晏之平日裡,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不熟悉他的人難免覺得他嚴肅。”王恒甫想了想,又斟酌道:“或許還有一些别的原因,不過你午後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