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小螺臉上帶着□□,謝安才無法看見他此時羞得通紅的面龐。
說實話,小螺其人日常中也算是個禮義廉三缺一之人,但不知怎的一見到謝安,這面皮就如此不堪一擊。
最終還是謝遜打破了四人之間短暫的沉默。
“晏如,怎麼突然開始說起玩笑話了?”謝遜眼角含笑,柔聲道,“月臣剛剛隻和我們說小師弟去更衣了,并沒有告訴我們小師弟的名字啊。”
謝遜說着便擡眸看向了小螺,溫言道:“我這三弟有時候就愛開玩笑,還請小師弟見諒。不知師傅最近可好?”
“回大師兄的話,師傅近來甚是康健。”小螺想了想,又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比劃道:“她打人的時候還是那麼疼。就說前兩日吧......”
謝遜面帶微笑,溫柔而專注的看着面前正在講述自己和師傅相處經曆的小螺。
一旁的謝安斂眉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小螺說完,隻聽謝安道:“黎公子,今日大哥生辰宴上人太多。我一不小心記錯了,還請你原諒。”
小螺拱手還禮,又悄悄地瞥向了謝安。真沒想到,這小時候長得胖啾似的豆丁,長開了還挺好看的。就是脾氣不太好。
這時,廳門口又傳來人群喧鬧的聲音。隻見一身着绀青流雲紋錦袍、劍眉星目青年排衆而入,直奔謝遜而來,說道:“謝大哥,姗姗來遲實在失禮。大哥生辰家母本欲親賀,奈何身體抱恙,特命我前來奉上賀禮。恭祝謝大哥四時康泰,百福具臻。”說着便恭敬行禮。
謝遜笑着将那公子虛扶起,說道:“恒甫請起。王丞相贈禮,修遠實不敢當。令尊貴體違和,本當登門問疾才是......”
看着二人寒暄,一旁的小螺拉着爆炸問道:“師兄,王丞相和大師兄關系很好嗎?”
爆炸靠近小螺的耳邊,小聲說道:“大師兄的母親和王丞相曾是閨中密友,所以王家和謝家的關系也相對密切些。小一輩也延續了這種關系,王相之子和三公子就是總角之交。不過,朝中一般人倒是不知王謝兩家的這段淵源。”
小螺剛想再問,隻聽謝遜在前面說道:“時辰也差不多了,不如請諸位貴客移步正廳。”
爆炸拍了拍小螺,上前陪同着謝遜先一步進了正廳的宴席之處。
看到王丞相居然遣自家公子前來為謝遜送生辰禮,衆人皆是詫異。衆所周知,這南朝的王丞相乃天下第一清流,從不與人結黨營私,自然也不會主動結交朝中大臣。沒想到,竟然會主動給謝府送禮,可見這王謝二家的關系确實不一般。
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話似的,謝安與那王丞相的公子走在一處時,看起來也甚是熟稔。
小螺看着前方二人有說有笑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有點悶悶的。
筵席之上,觥籌交錯,輕歌曼舞。侍女手中的金絲掐花鎏金燈籠,使得夜幕下宴席中的人影更是流光溢彩。小螺隻是一昧地盯着侍女手中的燈籠發呆。
順着小螺的目光看去,謝安冷哼一聲。
随即他叫來謝府主事,淡聲吩咐了些什麼,主事聽完顯然有些驚訝,但還是退下前去準備了。
看着面前的語笑喧嘩,小螺甚感無趣,正準備随便找個由頭溜走,卻突然發現謝府又給每人新上了一道菜。
诶?這菜......
這不是爆炒田螺嗎!小螺在内心尖叫。不是說謝三最恨田螺嗎,謝府的廚子想要另謀高就了吧。
很快,小螺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隻見謝安起身,朗聲和衆人說道:“這道绮夢鮮螺,是用今日從城外新收來的田螺制作而成,也可算作是春季時令美食。”
“因為我的緣故,府内不曾有過此道美食,每當想起此事也甚覺遺憾。借着今日大哥生辰之際,就命提前備置了這道菜,請諸君品鑒。”
“晏如有心了。”謝遜說着夾了一筷,溫和道:“确實十分鮮美。”
謝安微微颔首後,卻突然轉頭看向了小螺。
“這道菜是不符合黎公子口味嗎,為什麼不見你動筷子呢?”謝安笑得甚是謙和有禮。
聽到謝安的話,席上的衆人都看向了小螺
我請問呢,現在在場的除了大師兄,又有誰動筷子了,你為什麼要盯住我不放?
不就是小時候送他回去的時候對他開了個玩笑,何必如此較真再三試探。等回頭一定要找個機會揍他一頓,看他敢不敢再提那田螺的事。
此刻衆目睽睽之下,小螺不敢造次。要是他破壞了大師兄的生辰宴,爆炸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
一想到爆炸一脈相傳自師傅的暴力程度,小螺立刻變得乖巧可愛。
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中,小螺夾起一個田螺,咯吱咯吱,咬碎後連殼都不吐直接就吃了下去。
“真美味。”小螺咬牙切齒道。
謝安突然緩緩靠近,在距小螺三步之處停下。似在輕嗅,附在耳邊隻用他一個人能聽到聲音沉聲道:“是你嗎?”
宴席上人聲鼎沸,小螺此刻卻隻能聽見謝安一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