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顧臨楓挽起了袖子,頭一回勤勤懇懇地打掃房間,餘念七給他打下手,謝辭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裡熬鷹,當真是悠閑極了。
不過無殇正殿裡又是另一番景象,靜虛駕鶴歸來,宋知書宋掌門坐在主位上,銜雲山掌門淩霄子坐在一旁,淩霄子被一群銜雲山的弟子擁簇着,身着錦服,眉目低沉,猶如經曆過炎炎夏日炙烤的秋葉,泛着斑駁的沉着,看起來很是幹練。
“拜見銜雲掌門。”靜虛出于禮數,微微欠了欠身子,淩霄子也回禮,但是眉宇間的陰翳之色絲毫不減。
衆人相互奉承,客套了一番,便要開始說正事了。
“淩霄掌門,我無殇弟子在扶風的一個小鎮裡發現了引起瘟疫的妖物,但是沒多久便有活屍攻擊弟子與鎮民,死傷慘重。”宋知書率先挑開了話題,“明明白白的是練活屍的手段,但我記得練活屍的手段是銜雲的禁術。”
“是。”淩霄子知道他想說什麼,于是爽快地認了,“是銜雲偷習禁術後出逃的弟子——劉岸芷。”
見他也不遮掩,衆人索性說開了。
“劉岸芷是銜雲山的人,原先她犯下殺孽,躲着不出來也便罷了,如今她不僅殺了我無殇門下的弟子還牽連了不少靈山下無辜的百姓!”宋知書沉聲道,“淩霄掌門,禍根從銜雲山起,也必由銜雲山止。”這就是赤裸裸給銜雲山施壓了。
銜雲山的弟子面色有些不悅,這是無殇仗着自己是第一大門派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們銜雲了?
沒錯,是的,他們想的不錯——宋知書就是這個意思。
席玉作為無殇弟子裡的佼佼者,此刻就侍奉在宋掌門左右,站的端莊持重,但是臉上的譏諷是藏不住的,看的衆銜雲山弟子的火氣蹭蹭上漲。
銜雲山衆弟子看向自己的掌門淩霄子,淩霄子不語。
“淩霄掌門,可識得這是何物?”靜虛見他不說話,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朵紅色的如米的小花,果然,淩霄見狀,眉頭一皺,極其不悅,靜虛接着說,“這大抵是引發瘟疫的那個妖物原形,劉岸芷把她帶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一口棺材。”
聽到這裡,淩霄子眸間閃過一絲殺意。
“還請淩霄掌門,把所知曉的告知一二。”靜虛道。
“苔花,她是苔花化形的妖物,吃了一個上山給父母送吃食的姑娘,才化的人形,是她從人牙子手下救了劉岸芷,劉岸芷救走她也是理所應該。”
“那囚禁妖物的陣法,是淩霄掌門為囚禁苔花妖物所設嗎?”靜虛接着追問。
“是我。”淩霄子握緊的拳頭放松,他看向了靜虛,“是我把她囚禁在靈山。”
“淩霄掌門,你可知你心慈手軟放過妖物給山下的百姓帶來的多大的禍患!”宋知書忍不住呵斥道,“因為這個妖物帶來的瘟疫,死傷無數!”
“放過她?”淩霄子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我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話一出,屋裡似乎瞬間冷了幾分,淩霄子頓住,不再開口。
宋知書會意,揮手屏退了無殇的弟子,見此,銜雲山的弟子看了看淩霄掌門陰沉的臉,也施禮告退。
偌大的正殿裡,隻剩了無殇掌門宋知書,銜雲掌門淩霄子和靜虛他們三人。
“妖物小苔與銜雲弟子——旋靈,妄圖盜取銜雲山靈物,殺我銜雲弟子無數,旋靈伏誅,罪魁禍首小苔,于五年前,銜雲山幾近滅門的時候,為我所擒。”
“那口棺材裡,是——”靜虛了然,“旋靈?”
“是。”淩霄睥睨着靜虛,“妖物小苔吞噬靈物時走火入魔,我将它禁锢在靈山,日日對着旋靈的靈柩贖罪。”
宋知書與靜虛對視一眼,似乎不明白淩霄的話是何意,據他們所知:扶風旋靈欺師滅祖,一支蕭殺了銜雲山滿門。
按理說淩霄應該恨他入骨才是,怎麼他的話間對欺師滅祖的同門師弟旋靈全然無半點恨意?反而是對去銜雲山偷寶物的小小苔花妖恨之入骨?
“淩霄掌門?”靜虛輕聲詢問,“您此番舉動,意欲何為?”。
“旋靈無罪。”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淩霄子這擲地有聲的四個字把宋知書與靜虛二人砸懵了——什麼叫旋靈無罪,欺師滅祖不是罪?戕害同門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