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七鋪好床鋪,便坐在了床邊。
溫歸年見沒什麼事了,便要告辭了——他還要回去練功。
餘念七送他出門,二人又閑聊片刻,再回來時,就看見謝辭拿着斧頭在院子裡劈柴。
“需要我幫你嗎?”餘念七問。
謝辭沒有理她,自顧自地幹活,餘念七見狀,拿了個掃把,她把院子前的落葉掃到了一處,但還沒來得及收走,就又被一陣風吹散了,無巧不成書,落葉全部吹進了院子裡,謝辭本來就不愉快,這下看起來更是惱火了。
“你是幫忙還是添亂?”謝辭擰着眉,冷哼一聲。
餘念七面色一窘,手裡的掃把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抱歉,我會收拾好的。”
她匆匆跑進來打掃,謝辭放下了斧頭,站在一邊看她手忙腳亂地收拾。
她收拾了半個時辰才把院子裡收拾的如同她剛來的一樣整潔,臉上沾滿了黑灰,狼狽的很,而謝辭就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話,餘念七自覺是自己添亂在先,也沒有計較什麼,打了盆水洗了臉,外面的風吹在臉上有些涼,她進了屋。
謝辭在晚飯的時候不見了人影,餘念七坐在窗邊發呆,待到戌時末,謝辭才拖着疲憊地身軀回來,他衣裳上多了些許污漬,他在院子裡坐了片刻,便又拿起了那柄木劍,劍勢淩厲,震的樹上的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劍柄一掃,把落下的花瓣淩空斬斷,如白雲出岫,天紳倒懸,隻是殺意狠戾。
他揮着劍,出手越來越快,最後那木劍橫空斷成兩截,謝辭停了下來,正對上了餘念七的眼。
餘念七坐在窗子裡與他對視,那是一匹孤狼的眼睛。
謝辭随意地把木劍仍在一邊,他直愣愣盯着餘念七,二人隔着窗戶對望,樹欲靜而風不止,落花仍紛紛揚揚地落了謝辭滿肩。
“你劍勢淩厲,但隻攻不守,很容易受傷。”餘念七有些尴尬地扒着窗棱。
“是麼?”謝辭打量了餘念七一番,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餘念七被他盯的發毛,“嘭——”的一聲關上了窗子,謝辭站在窗外,冷哼一聲,踢了一腳斷劍轉身進了屋。
他的衣服上的污漬是打掃時被同門故意潑在身上的,當時他正在灑掃練武處的台階,三五成群的同門,把他的水桶踢翻,濺了他一身的髒水,謝辭拿着掃帚低頭不語,但換來的是他人更加放肆的嘲笑,而灑掉的髒水,最後還是要他處理幹淨的。
他把衣服脫下來,泡進了桶裡,換上另外一身仍然破舊但是幹淨的衣服,他望向餘念七屋子散發出的微弱的燭光,不知道她是為什麼要來這裡,這裡常有弟子鬧事,他不想牽連旁人。
第二天一早,他剛推開房門,便看見自己屋子門口斜倚着一把劍,是無殇弟子才有的佩劍。
謝辭拾起劍,彭彭地拍着餘念七的房門,他昨日裡見過餘念七拿着這把劍,屋裡沒人。他提着劍,想出去找餘念七還給她,但是卻遇到了昨日裡欺負他的一群人。
“喲,哪裡偷來的劍!手腳真是不幹淨!”為首的那人陰陽怪氣,如果餘念七在,一定可以認出來他,他就是那個一路上喋喋不休,抱怨無殇做事無名,好處全叫皇權占了的人——席玉。
“這不是偷來的。”謝辭沉聲道。
“不是偷的能是哪裡來了?難不成你要說是有人送你的?”席玉說。
“就是就是,你連入門弟子都不是,又窮又酸,誰會送你啊!”有人應和道。
“确實是同門相贈。”謝辭的臉色愈發陰沉,可是他們卻好像沒看到有一樣,接着嘲諷謝辭。
“送你?”席玉捧腹大笑,“扯謊也扯的真一點吧!誰會送你?送你劍的人看上你什麼?”
“是看上你窮酸吃不起飯,還是看上你那個瞎眼的老娘?”席玉嘴越來越毒。
“你拿這劍就是暴殄天物,就你,你也配?”人群裡有人應和着。
謝辭縱使生氣,但他并不想惹是生非,低頭不語,可是欺負他的人反而更加得意,以為謝辭不敢說話。
“你還是早點下山陪你那個半死不活的老娘吧,别給我們無殇丢人現眼,天天偷無殇的果子糧食養你老娘,真當我們無殇是你白嫖的地方?”席玉伸手就要搶謝辭的劍,謝辭劍未出鞘,手腕一反,把席玉的手壓了下去。
“你敢打我!”席玉被這個掃地的雜役掃了面子,自然是氣憤。
他抽劍出鞘,其餘人見狀,也都齊刷刷抽出了劍,席玉橫沖直撞過來,劍劍直逼謝辭的面門,便打邊道:“叫你這個小白臉張狂!”
其餘同門見二人打了起來,自然是幫席玉的,然而謝辭不敢真傷到他們,不曾抽劍出鞘。但他們那群人可不這麼想,招招都想把謝辭打廢,謝辭固然日日苦練,但是怎麼能與一群受到師傅指導成日裡練功的弟子比。
因此謝辭應付的有些吃力,步步後退,但後面也有人把他的退路擋住,他退無可退。
就在席玉的劍即将刺進謝辭肩胛的那一刻,一根帶着花的樹枝橫插進來,挑開了席玉的劍,劍被挑飛了出去,而花枝上未被斬落一朵花。
局勢,就是在這時開始逆轉的。
來人是餘念七,她站在了謝辭的身邊,手裡攥着一根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