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陽穴突突地跳,心裡堵得厲害。
他總覺得他的存在必然要吸光她們運氣。
其實溫大誠不是第一次這麼想了。
早在之前,黃泉育喝酒打妻子,大半夜打電話騷擾黃玲,他就知道了。
他從補給站拿出一瓶草莓味的RIO,打算學黃泉育喝醉酒揍人。剛要開罐,面前閃出一瓶草莓味的優酸乳。
“爹,喝平替。要不然我告訴我媽你喝酒。”
終歸是她爹,她知道溫大誠的小心思。從剛進來的目光到遞牛奶回到座位上,溫欲池都覺得有道熾熱的眼神盯着她,絲毫沒有收斂的欲望。
直至目光去了倉庫,她才發現溫大誠又開始多愁善感了。
溫大誠思慮一會兒,打開冰櫃放了回去。坐在小凳子上,插着優酸乳猛吸一大口,下一秒丢進旁邊的垃圾桶。
“爸,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自責。”溫欲池雙手架在膝蓋上,盯着地闆。
“舅舅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喝醉就喜歡打人,舅媽都……”她沒再說下去。
溫大誠也跟着沉默。
“而且老爸,”溫欲池擡起眸子,開玩笑道:“你喝醉酒可不是壯膽哦,而是抱着媽媽哼哼唧唧耶。”
溫大誠雙眼瞪大,一臉不可置信。
什麼哼哼唧唧他怎麼不知道?
溫欲池八歲那年,溫大誠還是某個公司的小職員。在決定開家屬于自己超市那會兒,現在這個店面是做早餐的。
路段好,交通也方便,況且人流量多,所以老闆不願意轉讓。溫大誠就使出渾身解數,跟人喝了一晚,等到黃玲發現時已經不省人事。
八歲的溫欲池就牽着媽媽的衣角,探頭看去,發現自己的爸爸居然不像舅舅一樣,喝了酒發瘋。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男人喝醉酒也可以安安穩穩。所以,記憶太過于深刻,以至于将爸爸喝醉酒不發瘋的模樣刻在了腦海中。
“所以啊老爸,别學舅舅。你學不來。”
在她心中,溫大誠是個頂好的父親。待妻子溫和,會包攬家務活,會滿足家裡兩個女孩所要的儀式感。就連隔壁沈屈陽都甘拜下風。
溫大誠聽到誇獎,一抹溫熱的紅爬上臉頰,他盯着明亮發光的地面,搭在膝蓋的手蜷縮着。
他的小動作,被溫欲池看得一清二楚,也沒再說什麼,開門走了出去。
“餓不餓?”沈言斯坐在位置上,看起了剛剛溫大誠暫停的電視劇。
還沒等溫欲池回答,溫大誠就罵罵咧咧走來,一把搶走平闆。一看,電視劇從19跳到21集,他頓時火大,“臭小子,又看我電視劇。”
“爸,我餓了。”
還沒等好戲開場,溫欲池打斷。
溫大誠神色一變,從錢盒裡拿出百元大鈔讓他們去吃飯,順便給他帶一份馄饨面。
“好嘞,爸。”
沈言斯一手搶過大鈔,一手拽着溫欲池跑出去。
???
等等。
你叫他爸,我可不認你這哥啊
想法在耳邊呼嘯,不知從何時開始,面前的人不再叫溫大誠幹爸。
兩家父母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四人曾經有過大亂炖。最終是溫大誠開口向黃玲表達心意,謠言才制止。
她們在懷孕期間,曾說,兩個孩子生下來都是互相的幹孩子。
“沈言斯。”
溫欲池緊盯被他攥緊的手腕。内心平如水,覺得隻是哥哥和妹妹之間的相處模式。
就好像回到了從前,拿到十塊錢都很開心,無意識做出親密動作的時光。那時沈言斯經常叫溫大誠爸爸。
所以她沒再多想。
午後的陽光毒辣,街邊的樹葉都蔫着腦袋,溫欲池弓着腰背跟在沈言斯身後。
面前人耳根在燃燒,他偏過頭,将臉沐浴在光下營造出熱到發燙的假象。
“怎麼了?”
“你很久沒叫他幹爸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自從他意識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後,他就在悄無聲息中改口了。
“嗯。”
她還是緊盯着那雙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幹淨的手。發現這雙手怎麼能這麼好看。
保持男女社交的距離通常在5厘米,但此刻他們之間隻有3厘米。
可是。
今天的太陽好毒,迎着光,像免費蒸了個桑拿。熱意從頭頂灌溉,暖烘烘的。
隔着長袖都能感覺皮膚被曬得通紅,溫欲池又向前1厘米,等到光不在直射到眼睛,她才把眼睛全睜開。
沈言斯緊握她的手,勾唇一笑,又緊了緊手。偏頭,影子混為一體,将兩人顯現得很親密。
像在光下肆意揮霍青春的少年少女。